部署完毕,赵风挥了挥手:“都去准备吧。记住,今夜子时出发,走塞后那条密道,别惊动了匈奴的斥候。”
将领们鱼贯而出,帐内只剩赵风和郭嘉、戏志才三人。郭嘉摇着羽扇,嘴角噙着笑:“主公,这一回,于夫罗怕是要把河套的家底都留这儿了。”
赵风望着帐外的日头,阳光正好,照得地上的霜气蒸腾起来。轻轻敲了敲案上的地图,低声道:“不止河套。这一战,我要让草原上的异族都看看——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
帐外的风还在吹,只是这一次,赵风听见的不再是匈奴的狼嚎,而是即将踏碎敌巢的马蹄声。
高阙塞的风裹着沙砾,拍在城楼上的旌旗上簌簌作响。郭嘉立在曹操身侧,指尖捻着颔下稀疏的胡须,听主公低叹“于夫罗虽败,犹有两万骑,不可急图”。
眼底笑意淡了几分,转而化作沉凝:“主公是想以和谈为饵,将他钉死在塞外。待汉升、子龙那边得手,这两万匈奴骑,便成了无根之萍。”
赵风抚着城垛上的霜痕,望向塞外茫茫戈壁——两日来,匈奴大营的炊烟比初败时稠密了些,想来于夫罗已缓过神。“奉孝可知,昨夜典韦带亲卫抵达时,甲胄上还沾着并州的霜?”他指尖叩了叩城砖,“这数十天的拖延,既是给于夫罗画饼,也是给子龙他们等时间。”
郭嘉点头时,袍角被风掀起一角:“子龙将军那边带的是轻骑,奔袭左国城需绕开匈奴游骑,拖延得越久,他们越能悄无声息抵近。”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只望着远处匈奴大营的方向,风里似已飘来左国城的烽烟味。
三日后,匈奴中军大帐。
于夫罗坐在铺着狼皮的木榻上,案上的铜爵里盛着马奶酒,却没动过——自昨日收到赵风的回信,他便觉得这汉人将领的心思像塞外的雾,摸不透。“
赵风竟要我再割云中郡的草场?”他将信拍在案上,狼皮褥子被震得簌簌掉毛,“他当我是砧板上的肉?”
帐下的呼厨泉正擦拭着弯刀,闻言抬头:“兄长成大事者,何惜几处草场?赵风既肯谈,便说明他怕我等倾力来攻。再拖些时日,待咱们的伤兵养好了,他纵有再多条件,也得看咱们愿不愿听。”
于夫罗喉间哼了一声,指尖划过信上“需送还汉民三千”的字样,眼底闪过算计:“再给他回信,说草场可让,但汉民只能还一半。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找出多少由头。”
他没留意,帐外的风沙比往日更急,仿佛在掩盖远方马蹄踏过枯草的轻响——那是赵云他们的斥候,已绕过了匈奴最后的游骑防线。
左国城二十里外,暮色像块浸了墨的布,缓缓盖下来。
赵云勒住马缰,胯下的“夜照玉狮子”打了个响鼻,蹄子刨着脚下的碎石路。
路两旁的芨芨草长得比马腹还高,风一吹,草叶摩擦着发出“沙沙”声,倒把大军行军的动静掩去了大半。“
元直,”他侧头看向身侧的徐庶,“斥候说前方五里有村庄?”
徐庶正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看地图,手指点在“左国城”旁的小墨点上:“是匈奴的聚居村。南匈奴在河套住了几百年,这类村庄多是半农半牧,正好补充粮草。”
他抬起头,望向前方模糊的村落轮廓,“更要紧的是,村里的人十有八九会说汉话——这是咱们最好的掩护。”
黄忠在旁捻着箭囊里的箭矢,箭杆上的雕翎被风吹得轻颤:“某带三百人先去清场?动静能小些。”
“不必。”赵云摇头,抬手示意大军放缓速度,“直接控制,但不可伤妇孺。咱们是来奇袭左国城的,别在这儿惹出动静。”
大军继续前行时,天已擦黑。那村庄渐渐清晰起来——土坯墙围着几十间矮屋,屋顶盖着茅草,烟囱里飘出淡青色的烟,竟和汉人的村落没什么两样。
村口有个老匈奴赶着几头羊往回走,见远处来了军队,刚要呼喊,就被前排的亲卫捂住了嘴。
“莫怕。”亲卫压低声音,用汉话道,“我们只是借地休整,不伤百姓。”
老匈奴眨了眨眼,看清士兵甲胄上没插匈奴的狼旗,却也没喊打喊杀,便讷讷点头。
赵云勒马立在村口,看着士兵们有序地控制要道、安抚村民,眉头松了些——正如徐庶所说,村里的匈奴人穿的是汉式短褐,孩子们在土院里玩的是汉人的“投壶”,若非屋檐下挂着的风干羊肉,真难信这是匈奴地界。
“子龙快看。”黄忠指着不远处的磨坊,“那石磨是汉人的样式,还有田埂——他们竟也种粟米。”
徐庶走到磨坊旁,摸了摸磨盘上的凹槽:“南匈奴自光武时内附,与汉人杂居了近二百年。听说左国城里,连单于的宫殿都是仿着汉家县府盖的。”他转身看向赵云,“这村里的人,怕是祖上传下来的汉话比匈奴话还流利。”
说话间,有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端着陶碗从屋里出来,见了赵云,竟怯生生行了个汉礼:“将军,要喝水吗?俺娘煮了粟米粥。”
赵云愣了愣,随即温声道:“多谢小姑娘,不必了。”待小姑娘跑回屋,他看向徐庶,眼底多了几分了然——这样的村落,确实是最好的休整地。
入夜后,村庄里亮起了几簇篝火,却都用矮墙挡着,只漏出点点火光。
黄忠正带着亲兵在村外布置哨卡,他扒开半人高的茅草,望见远处的土坡上立着棵枯树,便对身旁的亲兵道:“去那树下设个暗哨,若有匈奴游骑过来,先放箭示警,别硬拼。”
亲兵领命而去,他才搓了搓冻僵的手,往回走——塞外的夜比中原冷得多,霜气落在眉梢,竟有些发疼。
篝火旁,徐庶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左国城的草图。“这是左国城的东门,”他指着一个缺口,“据先前俘虏说,东门守将是于夫罗的幼子,性子急躁,且贪酒。咱们今夜三更动身,四更抵东门,若能乔装成送粮草的牧民,或许能骗开城门。”
赵云蹲在一旁,指尖点在草图上的城墙处:“若是偏不开呢?东门的城墙有多高?”
“约莫三丈。”徐庶道,“黄忠将军带的工兵营有爬城梯,实在不行,便由将军带亲卫登城,某和黄将军在外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