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人来人来的,一个人飞快超过自己,他身后横着一条红白相间的毒蛇,蛇尾还冰凉凉地擦过自己的脸颊,多渗人。
被蛇尾擦过的是个健壮的英武女郎,原本以为是被人轻薄了去。
大喊一声,“登徒子!”
谁知她第一眼就看见那条直勾勾的毒蛇,于是嗓门更大地喊起来,“长虫,有毒啊~~~”
曲里拐弯的叫声,让周围的人都齐刷刷看过去。
然后,群众的喊声就更大了。
灰衣人不知道大家都在喊什么,但却知道骚动是因他而起。
于是脚步更快了,若他敢直接飞檐走壁,他绝对会当场跳到屋顶。
可惜,白日的巡城武侯卫他不敢招惹。
他越快,小金就越直溜。
小金颜色如此惊艳,看见的人就越多。
有好事者就跟在一人一蛇的后面,接力赛似得,一批跟累了,还有新加入的另一批。
蔚为壮观。
宁小啾跟在后面都乐出声了。
从始至终,她都排在乐子人第一排,很是得了几个人的夸赞,“这小娘子,可真能跑,看好你哦。”
一直跑到城西头贫民窟后,能跟上的人越来越少后,灰衣人才放慢了速度。
忍不住擦了把汗,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才摇摇头,在坊门那拐个弯,朝西关门而去。
管他去哪儿,宁小啾都是跟定了的,因为她发现了,小金不是不想掉下来,它是掉不下来了。
就这么地,跟在灰衣人身后,她一路出了西城门,朝西郊外山沟沟里去了。
西北大兴山脉环拥燕京城,延绵不绝。
因其险峻难越,乃京城进可攻退可守的天然屏障。
出城西不足二十里,就进入大兴山脉范围。
灰衣人只在出城时观察了下身后,直进入一处山谷,都不曾再回头查看身后。
大概他以为,以他掩藏的手段无人能识破,另外还自信他的身法无人能及。
可他不晓得,有位宁二姑娘,正是那个喜欢打破别人自信的人。
从出城后,她压根就没躲。
一是大路朝西一马平川,二是她无所畏惧,发现就直接干一架完事。
两人一前一后,宁小啾跟着灰衣人,走进了大兴山葱郁的树林内。
‘啪’极小的一声坠地声,宁小啾顿住了脚。
她好像看见小金掉下来了,掉到草丛里了。
灰衣人也是个高手,听到声音立即停下查看。
可不但宁小啾早跳到了树上掩藏起来,连小金都在着地的瞬间,精明地呲溜出老远。
没有看到异常,灰衣人重新上路,却加快了脚步。
可见还是心里存了疑的。
等灰衣人走得快看不见影了,宁小啾从树上跃下,心里有点急。
艾玛,若是小金就这么回归山林了,苏白回来不得吃了她?
“你在哪儿,小金宝贝,小金乖乖,小金祖宗 ……”一连串的召唤声,从宁小啾嘴里谄媚地蹦出来。
就躲在她脚底一丛灌木底下的小金:“ ……”
算了,看她这么会宠蛇的份上,这次先不跑了吧。
‘嘶嘶’
小金爬到她鞋面上,仰着扁扁的头朝着宁小啾吐信子。
宁小啾听见声音,低头就看见盘成朵花儿一样的小金,伸手就把它捞到手里。
点点它脑袋,赞道:“聪明的小金砸。”
让小金盘到手腕上,朝灰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深山老林,这人还一个劲朝里走,定然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她作为一名合格的武侯卫,所有影响京城百姓生命安全的秘密,她都有责任勘察监管。
必要时候,她可以直接把源头消灭。
就是这样。
正义的宁大士官,肩负着一城百姓生死大事,勇往直前。
呃,这是她给自己赋予的神圣使命,与旁人无关。
顺着灰衣人踩踏草丛的痕迹,宁小啾来到一处山谷的入口。
山谷很隐蔽,三面山体险峻,唯一一面入口树荫浓密,不过一丈有余的空档,中间矗立着障眼的一块巨石。
站在外面,压根看不出巨石后是一处山谷的入口。
宁小啾先在巨石前停留了片刻,山谷上空被高耸的树冠遮盖,阳光透不进来,看上去幽暗又阴森。
侧耳听了听,除了虫鸣鸟啼声,并无人声。
艺高人胆大,说得就是宁小啾这种人。
举步就朝巨石后走,果然巨石前后是没有人看守的。
转过巨石,眼前仍是一片人迹罕至的灌木丛。
不过,若细看,就会看见灌木丛左侧,是有人行走的痕迹。
顺着左侧越走,被人踩踏的小径越明显,到后面,小径已经寸草不生。
此时,山谷的秘密,就在宁小啾眼前徐徐展开。
山谷不算很大,中间孤零零一幢两层木制吊脚小楼,相对两侧,靠着山根处建有两排木屋。
而之前进来的那个灰衣人,此时正单膝跪在中间小楼前,垂头说着什么。
谷内除了这三处房屋,没有可以掩藏身形的地儿。
宁小啾只能藏在左侧房屋墙根下,尽力竖起耳朵,屏息听着距她足有五十米远的对话。
她耳力已经够好,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
只有那灰衣人递过去那小瓷罐的时候,随着小瓷罐被扔出来摔碎外,还有里面一个年轻男子的斥责声。
“没用的东西!滚回去保护姑娘!”
瓷罐里的泥鳅飞出来摔到灰衣人身上,灰衣人p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朝谷口跑走了。
她这是跟了个寂寞。
宁小啾无语望天,天被树冠遮得密密匝匝,看不见。
有点不甘心。
想了想,她就猫着腰,顺着这一排屋舍,从棋盘格子窗外,一间一间偷偷查看。
一连看了五、六木屋,里面统一木床、木柜的摆设,并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可不知为何,就是让宁小啾觉得寒毛直竖。
这地方,有点古怪。
刚这么想的时候,第七间屋里,骤然看见了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
一个人是背对着她,站在木柜前,两只手都在忙活着什么。
这人也穿着灰色衣服,但和之前灰衣短打不一样,说起来,有点像玄成那老杂毛的半截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