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她碍人眼了?
“按理,已经晚膳时候,林嬷嬷不在院子里伺候萩丫头,跑去花园湖边做什么?”
老夫人翻翻眼皮,你可算是想到这点了。
不耐烦地朝好大儿挥挥手,有点事就知道来老娘这里发疯,“都四十岁的人了,这么点事,能不能稳重点?我看不但景哥儿像你,萩姐儿也像了你个十成,你有空在我这撒泼,不如去萩丫头那看着她,别让她四处乱咬。”
宁俊生不乐意听,“母亲你看看你说得什么话,萩丫头最近连连给咱们争光,就算乱咬肯定也是那人不好。”
老夫人头更疼了,无奈道:“好,是我口不择言了,萩姐儿是个好的,你去看看她吧,这么晚了,可别折腾了。”
在静安堂也找不出头绪,宁俊生还能怎么办?
恭敬地和老母亲告退后,出了静安堂,脸上无赖撒泼的神情就收敛得一干二净。
院门口站了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摇摇头,才拔腿朝涵烟院而去。
等宁俊生走后,老夫人长叹一声,喃喃道:“儿女大了都是债啊,没想到,三丫头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王嬷嬷悄悄从后边走出来,蹲下替老夫人揉捏着酸软的膝盖,低低道:“这事,不和伯爷说成吗?万一 ……”
“唉,明秀啊,”老夫人脸上的褶子透着疲惫,“我已经这个年岁了,还图什么呢,也就图个家和人平安,若要怪,就让萩丫头和大郎怪我吧 ……这爵位,我其实还是不甘心呐。”
王嬷嬷心疼地拍拍老夫人的手背,知道她为什么心烦,却只能捡着好听的安慰。
“夫人,离大郎他们成长还差着些年岁呢,依老奴看,退一万步讲,二姑娘这一件接一件功劳立着,没准儿,还真有那重振伯府荣光的时候呢,你就好好保养身子,等着享福就是了。”
老夫人被贴身嬷嬷说得露了点笑出来,“你也觉着萩丫头变了不少?我这么咂摸着,到最后还真别被你说中了。”
见她高兴了些,王嬷嬷也轻快道:“可不是,二姑娘是越变越好了,依我看,顾家还真是捡着咱姑娘这个宝贝了呢。”
“唉,”老夫人终是提起刚才的事,“三丫头打小跟着姨娘在外面,到底是小妇养出来的,心思歹毒手段上不得台面。”
王嬷嬷揣测着道:“莫非,这里面还有别的事?”
老夫人冷笑一声,“呵,你打量呢,回来就想挤兑二媳妇的中馈,你以为那个爬床的丫鬟是怎么回事,倒也亏得二丫头是个搅屎棍,呵呵呵 ……”
说到这儿,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是个搅屎棍,却每一件都搅得恰到好处,也不知,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若是无意的,只能说傻人有傻福。
若是有意的——那她的心计连她这个活了半辈子的老货都要甘拜下风。
“你看你,怎么这么说自家孙女,二姑娘如今又乖巧又娇憨多可人疼。”王嬷嬷嗔怪地说。
老夫人点点头,憨得都快冒傻气的二孙女,可不是个有心计的。
摆摆手,老夫人示意不用揉了,“这膝盖发酸,看来一场大雨要来了呢,三丫头,若真有那造化,我这个老婆子倒是乐见其成,自会替她遮掩一二 ……”
一边说着,年迈的老人缓缓闭上了眼,声音又低又轻,好似在自言自语。
涵烟院里,宁小啾并没有发疯。
相反,她很平静。
平静得让宁淮景害怕。
小心翼翼戳了下宁小啾手背,“妹妹,你想怎么做?”
其实宁小啾是真的很平静。
因为,林嬷嬷说她不知道被谁给推到湖里的。
找不到嫌犯,她有疯也找不到人发。
我想怎么做?宁小啾眨眨眼,反问,“若是你,你怎么做?”
宁淮景语塞,摇头,“嬷嬷说没看到是谁,若是我,我会先找到是谁干的,要是自家人,就按家法处置,若是外人,以牙还牙。”
宁小啾朝他伸出大拇指,“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若是被她知道是谁干的,不管是谁,她都会让此人,亲自体会一边浸猪笼一边被火烧的酸爽。
“那就好。”宁淮景拍拍胸口松口气。
他还真怕妹妹会不分青红皂白,指个人就非说是人家干的,就和以前那样,明明发钗是自己摔碎的,偏要赖家里姐妹身上。
“你是怕我把家里哪个妹妹揍了?”宁小啾突地问。
宁淮景赶紧否认,“没有的事,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揍自家妹妹,再说了,这害人性命之事也不会是哪个妹妹做的,对吧?”
“对,吧?”
其实,她还真怀疑是哪个妹妹。
纸条上那句话,她就算没啥文化也知道是情诗,起码明面上是情诗。
而且,林嬷嬷也说了,她是担心府上娘子与人有私,想把那东西拿去给老夫人的。
林嬷嬷也正是在去静安堂的路上,不防被人一把推到水里的。
但是,推测只是推测。
宁大士官是个严谨的人,绝不会在小伙伴没有确认异变的时候,随意处置任何一位队友。
同理,宁二娘也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火烧哪个姐妹的猪笼。
她觉得,姑娘们看上个小白脸,这是人之常情。
写个情诗,也完全是理所应当。
她就是不会写情诗,字也抄得不好看,不然,她能一天三顿给顾重久抄情诗。
但是,写情诗是你的事,泄露了也是你的事,你却不能为掩盖此事,而对无辜之人下死手。
残害同类,不可饶恕。
与她相反,宁淮景对自家姐妹的品行很是信任,甚至敢拍胸脯保证,“你放心,若真是哪个妹妹干的,我这个当哥哥的第一个饶不了她。”
“哦。”宁小啾哦得很敷衍。
她自己的人要报仇,还轮得到他?
也就是这时候,刚与林嬷嬷谈过的安宁伯,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先看了眼宁小啾,没在她脸上看出什么。
很是欣慰地道:“林嬷嬷无大碍,以后她月例和王嬷嬷一样,就当是补偿她的无妄之灾,至于——”
顿了顿,才斩钉截铁道:“至于背后害她之人,父亲会给你个交代。”
宁淮景看了眼慈祥的父亲,莫名觉得他好像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