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在济阴郡安全行进了两日,第三日上,前方斥候飞马来报,言官道被大量滚石和淤泥堵塞,车马难行。
几位军师闻报,相视一笑,果然不出所料。朱明当即下令,速派工兵并先头部队一同上前,尽快疏通道路。
处理完这突发状况,贾诩驱马靠近朱明,拱手一礼,神色平静地说道:“主公,此地离扬州已不足五百里。如今我部四五十万军民南下,声势浩大,天下皆知。不知主公……是否还要继续藏拙?”
朱明闻言,心中一动,知道贾诩必有深意,便道:“文和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贾诩轻抚胡须,不急不缓地说道:“诩有三策,可供主公抉择。”
朱明眼睛一亮,果然是上中下三策的套路,他立刻追问:“哦?可是上中下三策?速速道来!”
贾诩微微颔首,清晰阐述:
“这上策便是:亮明旗号,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摆明车马与朝廷对立。此后,何处道路断绝,我军便不再自行疏通,而是直扑该处县城!济阴小县,一县之地最多两千守军。主公可派王平无当飞军、华雄西凉铁骑、太史慈弓兵压阵、许褚黄巾力士,四部合计一万两千精锐,以六倍之兵力,半日即可破城。破城后,活捉县令,令其率城内世家豪族及民夫差役,为咱们修路铺桥。同时,抄没那些为富不仁的豪族资产,以壮军资。再令该县令修书警告下一县,若敢继续破坏道路,便是此等下场!”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中策则是:依旧靠自身力量。我等自行整修道路桥梁,同时寻找合适渡口,精选两路大军,皆为精锐健卒与青壮民夫,轻装速行南下。剩余三路人马则在渡口扎营,等待甘宁、周泰水军船只接应。以其运力,三日一往返,一次运送五六万人,半月即可迁徙完毕。此外,还可在附近河道收拢船只,无论购买、租借乃至强征,皆可大大提升速度,或无需半月之久。”
“至于下策,”贾诩语气平淡,“便是维持原状,继续派出先头部队与工兵,遇山开路,遇水搭桥,缓慢前行。此策最为稳妥,却也最是耗时。”
贾诩言毕,静待朱明决断。
朱明陷入沉思。上策无疑是最迅捷的,但等于彻底撕破脸,公然造反,势必引来朝廷全力镇压,不过也能借此获得大量钱粮。中策折中,依靠水路加速,风险较小。下策最稳,却怕拖延日久,横生枝节。
他沉思良久,尚未拿定主意,却听一旁的田丰开口,对贾诩说道:“文和,你这上策……倒是颇为精妙。只是一路攻城掠地,强抢世家豪族资产,势必杀人无算,是否……会有伤天和?”
听得此话,贾诩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他看着田丰,反问道:“元皓,你说什么?有伤天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我叫什么?”
田丰被问得一怔,不解地看着贾诩:“你不是叫贾诩,贾文和吗?怎么了?有何不对?”
听到这里,朱明心中已然暗笑起来,知道那名场面要来了。
只见贾诩对着田丰,用一种理所当然又带着几分诙谐的语气说道:“元皓,你既知我叫文和,那他伤天和……关我文和什么事?”
他两手一摊,补充道:“天和是谁?伤天和,只要不伤我文和,便好。”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一静,随即爆发出笑声。郭嘉刚刚喝进口中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沮授、戏志才也是忍俊不禁,笑得弯下了腰。
朱明也忍不住笑出声,心中默默给贾诩点了个赞。这老阴比不愧为老阴比,思维逻辑果然清奇无比,惊世骇俗。
就连提问的田丰,紧绷的脸上也不由得松动,莞尔摇头。贾诩这一番插科打诨,瞬间将讨论“伤天和”的沉重气氛驱散得无影无踪。
气氛放松下来,朱明心中也已有了决断。他可不是刘备那种仁义之流,明明庞统、法正对于刘备取益州都提出了上中下三策,刘备却放着最好的上策不选,为了彰显仁义,偏偏选择中下两策,致使收取益州徒增伤亡,并拖慢发展节奏。现在既然贾诩也拿上中下三策来考验朱明,朱明就不是那经不起考验的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其实还不待贾诩说出三策的时候,朱明就想说上策、上策、我选上策,可是如此倒是显得有点不庄重。
他目光扫过五位谋士,沉声问道:“文和之策,已然明晰。你们……可还有更好的主意?若无异议,那么我便采用文和的上策了!”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从此之后,我等便由暗转明,打出‘替天行道’的大旗,由暗中反抗,转为明着造反!这汉室天下,是时候换个活法了!”
“主公英明!”贾诩率先拱手,其余几人也齐声应和。新的道路,已然选定,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即将以更猛烈的姿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