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源地核心,残符嗡鸣,壁垒哀嚎。虚无之主那充满戏谑与毁灭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司溟与林夕的心头。时间,成了最奢侈的东西。救墨白、修复源地、对抗虚无,三件迫在眉睫的大事,如同三座大山压顶。
“必须先稳住源地核心,否则即便救回墨白,此地崩塌,一切皆休!”林夕强压下对墨白的担忧,眼神锐利地扫过那枚布满裂痕的石符。融合源地记忆后,她对这里的了解远超之前。
她盘膝坐于光池之中,双手虚按石符,轮回镜悬浮于顶,七彩霞光垂落,与石符本源相连。她要以自身至阴魂力为引,沟通源地沉淀万古的轮回之力,尝试暂时加固心核,延缓崩溃。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需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打扰。
“我为你护法。”司溟沉声道,金瞳如电,寂灭龙域收缩至极致,将林夕与石符所在区域牢牢护住,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罗网,扫视着核心区域的每一寸空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无论是来自外部的攻击,还是源地内部不稳定的时空乱流。
林夕闭目凝神,魂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融入石符。石符震颤,裂痕中逸散的虚无气息似乎被稍稍压制,但整个源地的震动并未完全停止,外界的冲击依旧如擂鼓般传来。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与毁灭的角力。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夕魂力消耗巨大,脸色愈发苍白之际,她与石符的连接深处,突然感应到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轮回本源同出一源,又带着截然不同的、近乎“创生”意味的奇异波动!这波动并非来自石符本身,而是源自石符下方,那片看似平静的光池之底!
“咦?”林夕心中一动,分出一缕神识,循着那波动探去。光池看似不深,神识下沉却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最终,在池底最深处,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被层层轮回封印包裹的物体!
那是一个……盒子?
林夕心中骇然。源地核心,万物轮回的起点与终点,怎会藏有实物?且这封印手法古老玄奥至极,若非她此刻暂时化身源地之主,绝对无法察觉!
“司溟,池底有东西!”林夕立刻传音。
司溟金瞳一凝,神识扫去,果然也发现了那异常。他略一沉吟,龙元化作一只无形之手,穿透光池,小心翼翼地探向池底。那层层轮回封印感受到同源的气息,微微波动,竟未阻拦,任由龙元之手将那样事物托了上来。
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古朴木盒。木质暗沉,触手冰凉,上面刻满了与石符同源的、却更加复杂晦涩的轮回符文,盒口被一道混沌气流凝结的锁紧紧封住。盒子本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给人一种沉重如山、仿佛承载了万古宿命的感觉。
“这是何物?”司溟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这盒子极其不凡,上面的封印连他都感到心悸。
林夕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盒面的符文。轮回镜自主嗡鸣,镜光照射在盒子上,那些符文竟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段被尘封的、属于初代镜主“幽”的、更加隐秘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识海。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幽……她竟然……留下了这个……”林夕的声音带着颤抖,她看向司溟,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不是修复源地的希望……这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打开最终结局,也可能是彻底毁灭的……钥匙!”
“钥匙?”司溟心中一凛。
林夕深吸一口气,指尖逼出一滴蕴含轮回本源的精血,滴落在盒子的混沌锁上。精血融入,锁链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化作流光消散。盒子,缓缓开启。
没有霞光万道,没有异宝出世。盒内,只有一张薄如蝉翼、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古老绢帛,以及三枚分别呈黑、白、灰三色、非金非玉、气息古朴内敛的令牌虚影,悬浮在绢帛之上。
林夕拿起绢帛,上面是以神念烙印的文字,正是“幽”的笔迹,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决绝与无尽的疲惫:
“后世镜主亲启:”
“若见此信,说明源地濒危,虚无临世,轮回将倾。常规之法,已难挽回。吾穷尽毕生之力,推演万载,窥得一线天机,亦是一线死机。”
“天地之初,有三器,非轮回,非寂灭,超脱法则之外。一为‘起源’(白色令牌虚影),藏于东极‘归墟之眼’最深处,掌万物之始;一为‘终结’(黑色令牌虚影),埋于西荒‘永夜深渊’核心,司万物之终;一为‘平衡’(灰色令牌虚影),流落南疆‘万族古战场’遗迹,衡阴阳之序。”
“三器合一,可逆转因果,重定秩序,其力……可毁天,亦可灭地,更可……重塑乾坤!然,此力过于逆天,施展代价无法估量,施术者必遭反噬,魂飞魄散恐是最好结局,更可能引动不可测之劫。”
“此盒为‘宿命之匣’,内藏三器方位线索与牵引之法(即三枚令牌虚影)。然,集齐三器,是福是祸,吾亦不知。或可重创虚无,修复源地;或可加速万物归墟,连同虚无一并湮灭……慎之!慎之!”
“后世镜主,望尔权衡。若行此路,需以至阴之血染‘起源’,寂灭之魂燃‘终结’,轮回之心融‘平衡’,方有可能引动三器之力……切记,此乃绝路,非万不得已,不可轻启……”
信的内容到此戛然而止,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沉重与决绝,却让司溟和林夕久久无言。
三件可毁天灭地的法器!一条与修复源地截然不同、充满未知与毁灭的终极之路!而开启这条路的钥匙,竟然需要林夕的至阴之血,司溟的寂灭之魂(魂源)?这几乎是让他们二人献祭自身!
希望与绝望,生机与死路,在这一刻交织。相比起渺茫的先天造化之气和守护之魂,这三件法器似乎提供了另一种可能,一条更直接、却也更加极端的路。
“毁天灭地……重塑乾坤……”司溟金瞳深邃,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若在平时,他绝不会考虑如此疯狂的计划,但眼下,源地濒临崩溃,虚无之主虎视眈眈,墨白生死未卜,常规手段希望渺茫……这宿命之匣的出现,像是一剂致命的毒药,明知饮下可能万劫不复,却也可能换来一线逆转乾坤的生机!
林夕紧紧握着那张绢帛,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看向司溟,眼中充满了挣扎:“司溟,我们……”
司溟伸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金瞳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虚无欲灭世,我等已无退路。修复源地需机缘,此法虽险,却将主动权握于己手。纵是绝路,亦要闯上一闯!至于代价……”他深深地看着她,“若真到那一刻,我之寂灭魂,为你燃尽又何妨?”
林夕泪水涌出,用力摇头:“不!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那就找到它们!”司溟语气斩钉截铁,“找到三器,掌握这股力量!届时,是用于毁灭,还是新生,由我们自己决定!至少,不能被虚无逼入绝境!”
绝境中的抉择,往往最为残酷,也最为坚定。宿命之匣的开启,将他们推上了一条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莫测的征途。
“东极归墟之眼,西荒永夜深渊,南疆万族古战场……”林夕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这三个地方,皆是九死一生的绝地。我们必须尽快行动,在源地彻底崩塌、虚无之主突破壁垒之前,至少找到一件法器!”
首要目标,自然是距离相对最近、或许与司溟寂灭本源有所关联的东极——归墟之眼!
“先救墨白!”司溟没有忘记被困的同伴,“往生裂隙不稳定,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两人不再犹豫,林夕全力催动轮回镜,凭借墨白逆鳞的气息,再次定位往生裂隙。司溟则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准备撕裂空间,强行闯入那时空乱流之地!
宿命之匣的秘密,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他们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前路是更加深邃的黑暗,还是绝境中的曙光?寻找法器的征程,即将开始。而他们的命运,也将在这一次次的生死抉择中,走向未知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