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陆廷渊的茶室回来,沈清歌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柳霏既然主动凑到陆廷渊面前,不管是为了解释还是试探,都说明自己之前的举动确实戳到了她的痛处。
坐以待毙不是沈清歌的风格。
正好,“天穹”即将举办一场内部的小型珍玩拍卖会,规模不大,但参与者多是核心会员。根据阿伦提供的名单,柳霏和赵倩都会参加。
机会来了。
……
拍卖会当天,沈清歌选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珍珠白缎面礼服,没有过多装饰,却将她清冷又自带锋芒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
她挽着傅深的手臂入场时,能明显感觉到两道格外强烈的视线。
一道来自赵倩,嫉妒几乎化为实质。
另一道来自柳霏,她依旧保持着完美的微笑,但眼神深处的审视和冷意,比之前更浓了几分。
沈清歌坦然接受所有目光,甚至对柳霏回了一个更加明媚的笑容。
柳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瞬。
傅深将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涌尽收眼底,低头在沈清歌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愉悦:“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沈清歌侧头,眨眨眼:“只是觉得,偶尔活动一下筋骨,有益身心健康。”
傅深低笑,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随你玩,别玩脱了就行。”
语气里的纵容和底气,显而易见。
拍卖开始,前面的几件拍品沈清歌都兴趣缺缺。
直到一件清代的青玉浮雕山子摆件被呈上来。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意境悠远。
起拍价不低。
沈清歌注意到,柳霏在看到这件拍品时,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流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阿伦之前提供的资料显示,柳霏有收藏玉器的雅好,尤其偏爱清代玉雕。
就是它了。
沈清歌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没有立刻动作。
竞拍开始,柳霏果然率先举牌,几个对玉器也有兴趣的人跟着加价,价格稳步上升。
等到竞价节奏稍微放缓,柳霏报出一个新的价格,似乎胜券在握时——
“加价。”沈清歌轻声对傅深说。
傅深挑眉,看了一眼那玉山子:“你喜欢这个?”
“看着挺顺眼。”沈清歌语气随意。
傅深没再多问,直接举牌,报出了一个高出柳霏价格百分之五十的数字。
全场微微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在傅深、沈清歌和柳霏之间来回逡巡。
又是这样!又是傅深为了身边那个女人出手!
柳霏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举牌,又加了一次价。
“继续。”沈清歌慢悠悠地品了口酒。
傅深再次举牌,价格直接翻倍。
这下,连主持人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这个价格,已经远超玉山子本身的价值,明显是杠上了。
柳霏脸色铁青,握着号牌的手指关节泛白。她死死盯着沈清歌,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沈清歌迎着她的目光,举起酒杯,隔空对她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笑容优雅又带着一丝挑衅。
柳霏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颓然放下了号牌。这个价格,她跟不起了,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傅总出价三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成交!”锤音落定。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那件青玉山子送到沈清歌面前。
沈清歌看都没看那玉器一眼,随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仿佛那只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她对着傅深嫣然一笑:“谢谢傅总,虽然我不太懂玉,但赢来的东西,看着就是格外舒服。”
这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柳霏耳中。
柳霏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她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狠狠地瞪了沈清歌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拍卖厅。
赵倩看着柳霏狼狈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沈清歌身边那件刺眼的玉山子,心里又是快意又是嫉妒。快意的是柳霏吃瘪,嫉妒的是傅深对沈清歌的维护。
沈清歌没理会赵倩复杂的神色,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成功地激怒了柳霏,让她在众人面前失态。
一条被激怒的蛇,往往会更容易露出破绽。
……
拍卖会结束后,沈清歌让阿伦将那件玉山子随便找个库房收起来。
傅深看着她,眼神玩味:“花几百万,就为了气她一下?”
“效果不是很好吗?”沈清歌心情颇佳,“而且,这点钱对傅总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傅深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倒是会算计。”
两人正准备离开,霍峥走了过来。他依旧是那身笔挺的制服,神色严肃。
“林小姐。”他先对沈清歌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傅深,“傅总,关于之前袭击事件的调查,有一些新的进展,需要向您汇报。”
傅深神色一正:“去我书房说。”
他看向沈清歌:“你先回去。”
沈清歌知道他们有机密要谈,乖巧点头:“好。”
霍峥在离开前,目光落在沈清歌身上停顿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便跟着傅深离开了。
沈清歌看着霍峥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刚才那个眼神,是欲言又止?难道调查进展和她有关?
回到住处,沈清歌还在琢磨霍峥那个眼神,个人通讯器响了起来。
是谢知许。
“林小姐,今晚真是看了一出好戏。”谢知许的声音带着笑意,像是刚刚品尝了一道美味佳肴,“柳霏小姐离开时,脸色可是相当精彩。”
“谢先生消息真灵通。”沈清歌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毕竟,看戏也是我的乐趣之一。”谢知许轻笑,“不过,林小姐,激怒一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会比激怒一个愚蠢的男人更危险。”
“谢谢提醒。”沈清歌语气不变,“我只是不喜欢被动挨打而已。”
“理解。”谢知许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只是,柳霏能在‘天穹’经营多年,靠的不仅仅是聪明。她背后……或许还有你意想不到的依仗。林小姐下一步,打算如何应对?”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清歌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总不能因为她可能有依仗,就站着让她打吧?”
“说得也是。”谢知许似乎很欣赏她的态度,“那么,期待你的下一步。如果需要‘观众’或者……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剧透’,随时可以找我。”
通话结束。
沈清歌放下通讯器,眼神渐冷。
谢知许又在暗示柳霏背后有人。
是陆廷渊?还是别的什么人?
看来,她送给柳霏的“回礼”,得加快准备了。
第二天,一个关于柳霏的流言,悄然在“天穹”的云境区和部分星冕区成员中流传开来。
流言内容很简单,却直击要害——柳霏小姐似乎近期资金周转有些紧张,连自己心仪的玉器都在拍卖会上无力竞夺,真是可惜。
流言没有提及任何具体事件,但结合昨晚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所有人都自动对号入座。
柳霏经营多年,最看重的就是体面和人脉。资金紧张的流言,无疑会动摇别人对她的信心,影响她“长袖善舞”的形象。
这记回击,不痛不痒,却足够恶心人。
沈清歌听到阿伦汇报流言传播情况时,正悠闲地吃着早餐。
“效果怎么样?”她问。
“柳霏小姐今天取消了所有预约,据说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阿伦一板一眼地回答。
沈清歌满意地笑了。
这只是个开始。
她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通讯器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天穹”官方系统发出的通知——
【尊敬的沈清歌小姐,鉴于您已具备星冕区临时权限,现邀请您参加明日晚间于‘镜花水月’厅举办的假面舞会。届时,五位星冕阁下均会出席。请妥善准备。】
假面舞会?五位星冕都会出席?
沈清歌放下餐具,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看来,下一个“舞台”,已经为她搭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