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高原,风如刀割。
狂风暴雪席卷着天地,苍茫雪原上,一座孤零零的军区临时医疗帐篷在风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撕碎。
帐篷内氧气稀薄,灯光忽明忽暗,六名特种兵横陈于行军床上,四肢僵硬如冰雕,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触。
心电监护仪发出断续的滴答声,像是生命最后的喘息。
林教授摘下口罩,眉头紧锁,声音低沉:“现代检测设备查不出毒素来源,免疫系统全面崩溃……这不是普通的高原病,也不是已知的生化感染。”
“再这样下去,撑不过十二小时。”他喃喃道。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通讯兵冲了进来,手里握着卫星电话,脸色发白:“指挥部刚下达紧急指令——立即调派苏倾月!”
话音未落,角落里猛地站起一人,正是卫生厅副厅长周明远。
他“啪”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怒目圆睁:“荒谬!一个连执业资格都没有的乡下丫头,也敢进军事禁区?这是对国家医疗体系的公然挑衅!你们要让一群战士的生命,交给一个江湖术士?”
“可这是总参直接签发的特批令。”通讯兵低头递上文件,语气不容置疑。
周明远盯着那枚鲜红的印章,脸色铁青,却再难反驳。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暴雪深处,一架武装直升机正破开风幕强行降落。
螺旋桨掀起的雪浪翻滚如潮,舱门打开的瞬间,一道纤细的身影裹着厚重军大衣跃下舷梯,脚步稳健,踏雪无痕。
是苏倾月。
她脸色苍白,唇色泛青,显然不适应这极端的高寒环境,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的星火,冷而坚定。
傅司寒早已安排运输机将她指定的三十七味药材空投至前线补给站,其中最难采集的“冰髓草”,是她在师父留下的古方中反复验证过的解毒核心。
风雪扑面而来,几乎将人掀倒,她却一步未退。
主帐门口,周明远带着两名军医早已等候多时,见她走近,立刻伸手阻拦:“你没有合法行医资质,不得接触患者!这里是军事重地,不是你展示所谓‘神迹’的舞台!”
帐篷内,六名士兵的生命正在流逝,每一秒都是倒计时。
苏倾月抬眸,目光平静如深潭,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风雪:“等你们找到病因,他们已经死了。”
周明远怒极反笑:“狂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医疗行为必须遵守规程——”
他话未说完,帐篷内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嘀——嘀——嘀——!”
所有人猛地回头。
病床上,陆战——这支特种部队的队长,身体猛然抽搐,口角溢出大股黑血,瞳孔开始扩散,心率骤降至三十以下!
“不好!心源性休克!”林教授扑上去按压胸口,声音颤抖,“快准备肾上腺素!”
没人注意到,苏倾月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帐篷,一把掀开陆战的衣袖。
就在那一瞬,她掌心贴住自己胸前的晶玉徽章,指尖微动,一丝鲜血悄然渗入玉纹。
嗡——
徽章轻震,一道极淡的银光自她瞳孔掠过。
“经络显影。”
刹那间,她眼中世界变了。
陆战的手臂上,十四条经络浮现在皮肉之下,清晰可见。
而那条手厥阴心包经,竟通体漆黑如墨,毒素如活物般逆流而上,直逼心脉!
“毒性已侵心域,常规手段无效。”她心中瞬间判断。
没有半分犹豫,她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盒,七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夹于指间,身形未动,腕力一震——
“鬼手十三针·破障式!”
第一针落下,精准刺入“天池穴”,陆战喉间“咯”地一声,喷出一口浓稠黑血,腥臭刺鼻。
第二针,“曲泽穴”,手臂肌肉骤然抽动。
第三针,“内关穴”落定,指尖微微颤了一下,仿佛从极寒中苏醒。
整个过程快得只留下残影,周围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林教授死死盯着监测仪,声音发抖:“血压回升……心率稳定……这不可能!这种操作根本不在任何医学典籍里!”
“这不是中医……这是超限诊疗!”
周明远脸色煞白,还想开口阻拦,却被身旁助手一把拉住:“副厅长……你看他的血氧!从68%升到82%了!”
苏倾月不言不语,银针在她手中如活物游走,每一针都精准无比,仿佛能听见毒素在经络中溃逃的嘶鸣。
她的眼神冷静到近乎冷酷,唯有额角渗出的一层细汗,暴露了这具身体正在承受的极限。
低温侵蚀着她的四肢,呼吸在空气中凝成霜雾。
而那枚始终贴在她掌心的徽章,表面已悄然结了一层薄霜,微光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但她没有停。
不能停。
六条命,压在她一人肩上。
就在第七针落定的刹那,她指尖微颤,徽章边缘一道隐秘的裂纹中,竟缓缓渗出一缕温热液体,顺着她的腕骨,无声流入血脉——
她似有所觉,眸光微闪,却未低头查看。
五个小时,如同在刀尖上走过一生。
高原的寒风依旧在帐篷外嘶吼,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
苏倾月的身影始终伫立于陆战床前,衣袖早已被冷汗浸透,又在低温下凝成薄冰,贴在皮肤上像一层铁甲。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碎玻璃,肺腑间火辣辣地疼。
指尖已近乎麻木,唯有银针仍稳如磐石,在她指间跳跃、落下,精准得如同天命所归。
可那枚贴在她心口的晶玉徽章,却正在崩溃边缘。
表面霜层越积越厚,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从最初的细痕,已悄然爬过三分之一。
就在第七针落定的刹那,一道温热液体自裂痕中缓缓渗出,顺着她的腕骨滑入血脉——那一瞬,她脑中猛然炸开一阵剧痛!
不是来自身体,而是灵魂深处的撕裂。
画面如潮水冲进脑海:南疆雨林,毒雾弥漫,枯藤缠绕着白骨;一名战士倒伏在泥泞中,脖颈处一只通体漆黑、形似蜈蚣的虫子正缓缓钻入皮肉;耳边响起低语般的咒文,古老而邪异……
那是陆战的记忆。
三年前的秘密任务,边境突袭,他曾在禁地边缘遭不明生物袭击,当时症状轻微,被误诊为普通感染。
可谁也没想到,那竟是被封印多年的“九阴蛊”——一种以经络为巢、潜伏数年才爆发的远古毒种。
如今受极端气候诱发,全面激活,化作这场无解的“寒脉症”。
而此刻,苏倾月竟因徽章共鸣,以自身气血为引,强行共感追溯,窥见了病根源头!
“原来如此……”她唇瓣微动,声音几不可闻,“不是排毒,是断蛊脉。”
可这种逆天手段,代价巨大。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泛起黑雾,四肢沉重如灌铅。
心跳紊乱,气血逆行,整个人仿佛被抽空,只剩一缕执念撑着不倒。
但她不能停。
第八针,必须落下。
她咬破舌尖,借剧痛逼回一丝清明,手腕轻震,银针如流星划过空气,直刺膻中穴——心脉门户,蛊毒逆流的最终关卡!
“嗤——”
针尖入体瞬间,陆战全身肌肉猛然绷紧,青筋暴起如蛇游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紧接着,一口漆黑如墨的血雾喷溅而出,落在雪白被单上,竟“滋滋”作响,腐蚀出焦痕!
所有人骇然后退。
林教授瞪大双眼,几乎失声:“这……这是活体毒素排出?!现代医学连检测都做不到的事,她竟然用针灸逼出来了?!”
警报声戛然而止。
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由濒死的直线,缓缓回升,变得平稳有力。
血氧升至92%,呼吸频率恢复正常,四肢温度逐渐回暖。
陆战眼皮颤动,猛地睁开!
那是一双清醒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重生。
“我……还活着?”他嗓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整个医疗组沸腾了!
有人欢呼,有人落泪,连一向冷静的林教授也红了眼眶,颤巍巍地对着苏倾月深深鞠了一躬:“神医……当世华佗,也不过如此!”
可没人注意到,施术者已摇摇欲坠。
苏倾月踉跄后退一步,再一步,终是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向地面跌去。
就在她即将触地的刹那,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掠入帐篷,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
傅司寒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极轻,生怕碰碎一件稀世琉璃。
她脸色惨白如纸,唇色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而那枚晶玉徽章,裂纹已蔓延至一半,微光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立刻转移特护帐篷!”傅司寒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调动我名下所有医疗资源,任何人不得干扰。”
话音未落,傅氏直属医疗队已冲入帐篷,专业迅速地展开急救措施。
可就在此时,远处监控室内,一个戴着耳机的年轻技术员——小北,默默按下上传键。
屏幕弹出一条加密视频,标题赫然写着:
《那个跪着扶她的男人,是傅氏总裁》
短短三分钟,内部网络炸开锅。
而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某别墅书房内,周明远盯着手机屏幕,手指紧紧攥住,指节发白。
他望着苏倾月昏睡的脸,眼神阴鸷如毒蛇。
“一个乡野丫头,竟能窥得天机?能救得了人,也该有命活下去才是。”他低声冷笑,按下电话,“准备‘清源计划’……她,不能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