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园的阴霾尚未散去,李添一站在城中村阁楼的铁窗前,指尖捏着那片从服务器机房取出的青铜碎屑。晨光中,碎屑边缘的暗金纹路泛着妖异的微光,与战国帛书上的血龙如出一辙。刘美婷推门而入,高跟鞋踩过满地外卖盒,将一张烫金请柬拍在桌上:“墨九爷今晚办拍卖会,压轴品是战国帛书残卷。”
李添一瞥见请柬角落的蛇形火漆印,忽然冷笑:“用活人血封的请柬,这位墨九爷倒是讲究。”他抓起椅背上的旧夹克,衣摆扫落一盒吃剩的泡面,“走吧,去会会这位‘当代鬼谷子’。”
暮色中的私人美术馆被改造成诡谲的拍卖场。青砖墙上投影着《千里江山图》,画中云雾却诡异地流动着,偶有龙影穿梭其间。李添一刚跨入门槛,手腕上的青铜罗盘便“咔”地裂开一道细缝。
“两位贵客,请验资。”旗袍侍女笑盈盈递上poS机,屏幕显示的验资额度让刘美婷瞳孔微缩——九千九百九十九万,恰好是九龙之数。
李添一从裤兜摸出枚锈迹斑斑的铜钱,往机器磁条上一划。“叮——”绿灯亮起,侍女的笑容瞬间凝固——那铜钱上赫然刻着“镇龙通宝”四字。
拍卖厅内,紫檀木椅排列成九宫八卦阵。墨九爷拄着蛇头杖缓步登台,唐装袖口露出半截机械义肢,齿轮间缠绕着朱砂浸泡的红线。“第一件拍品,”他敲响青铜磬,“西周饕餮纹青铜樽,起拍价——阳寿三年。”
竞价牌此起彼伏。李添一跷着二郎腿嗑瓜子,忽然捅了捅刘美婷:“看第三排秃头那个,印堂发黑像被吸了十年寿。”话音未落,那富商突然抽搐倒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树皮状。墨九爷轻笑:“这位先生提前支付了竞拍款。”
当战国帛书被呈上时,整座场馆的灯光骤然血红。帛书在玻璃罩内无风自动,九条血龙破卷而出,在空中组成“九龙夺嫡”的甲骨文字。李添一的罗盘突然脱手飞出,天池裂痕与帛书残缺处严丝合缝。
“最后一件拍品——”墨九爷的义肢指向刘美婷,“纯阴命格的活体容器,起拍价一条龙脉!”
李添一踹翻座椅的巨响中,李二牛抱着酸菜坛从通风管跳下:“都特么让开!老子的锦鲤成精了!”坛内窜出的龙须锦鲤张口吞下帛书,场馆瞬间陷入黑暗。混乱中,墨九爷的机械义肢突然掐住刘美婷脖颈,她腕间胎记与义肢上的机关镯共振出凄厉龙吟。
“果然是你。”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义肢,“二十年前往锁龙井扔童男童女的,墨家早就堕落到用人牲了?”
墨九爷的瞳孔缩成蛇类竖线:“墨守成规?那才是堕……”话音未落,刘美婷的高跟鞋跟狠狠扎进他脚背。趁这瞬息,李添一拽着她撞碎彩绘玻璃跃出窗外。夜风中,战国帛书在锦鲤腹中泛着血光,而美术馆顶楼的貔貅石雕,正将某位竞拍者的魂魄吸入鼻孔。
次日清晨,李添一在城中村早点摊嗦粉。油腻的塑料桌上摊着被锦鲤吐出的帛书,油条碎屑粘在“地陷天倾”四字旁。刘美婷用吸管戳破豆浆袋:“墨九爷的机械义肢,用的是我母亲那辈的军工技术。”
李添一忽然用筷子夹起她腕间的蛇纹镯:“这也是王老夫人给的?”
镯身内侧的刻痕在阳光下清晰可辨——那正是锁龙井底血契文书上的符咒。远处云峰大厦的玻璃幕墙闪过一道黑影,宛如游龙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