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作战方针确定,目标转向日军外围的援军。但战场并非棋盘,调动需要时间,战机需要等待。在张三带着更详尽的侦察情报返回之前,“东方旅”和孙立人残部所能做的,只有隐蔽、等待,以及……施加压力。
一种无形的、如同丛林瘴气般缓慢渗透的压力。
这个任务,再次落在了张三和他的“猎场”之上。林晓给了他一个新的命令:不必等待大规模伏击,即刻起,带领侦察排中身手最好的几人,像幽灵一样在日军包围圈外围游弋。目标不是歼灭,而是骚扰、猎杀、制造混乱。
“专挑他们的眼睛和耳朵下手,”林晓对张三说,眼神冰冷,“哨兵、通讯兵、巡逻队尖兵。用你的方式,让鬼子觉得,他们周围全是我们的眼睛,每一步都可能踩到毒蛇。”
张三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猎手的兴奋光芒。他挑选了另外两名同样精于丛林潜行和冷兵器格斗的老兵,一个是来自广西山区的猎户后代,另一个则是在北非学会了贝都因人无声杀戮技巧的欧洲籍战士。三人小组,像三滴融入墨汁的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仁安羌外围广袤而危险的丛林之中。
他们的猎场,就此展开。
第一天,日军外围阵地的一个前沿观察哨在换岗时被发现全员覆灭。两名哨兵都是被割喉,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哨位上的望远镜和电话线被破坏,旁边的树干上,用日军的鲜血画上了一个诡异的、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虚空。
第二天,一支五人组成的通讯小队在架设电话线时失踪。搜索队后来在一条干涸的溪谷里找到了他们的尸体,同样是被冷兵器解决,携带的通讯设备和密码本不翼而飞。现场只留下一枚造型奇特的、用硬木削成的箭簇,深深钉在为首的日军曹长眉心。
第三天,情况开始升级。一支十二人的日军巡逻队在偏离常走路线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遭遇了厄运。不是激烈的枪战,而是无声的猎杀。走在最后的士兵莫名其妙地消失,接着是倒数第二个……当走在最前面的军曹察觉不对,回头望去时,只剩下空荡荡的林间小路和随风摇曳的枝叶。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他们对着四周的丛林疯狂扫射,直到打光弹药,才连滚带爬地逃回据点,声称遇到了“山鬼”。
没有大规模的交火,没有震耳欲聋的炮击,只有这种零星的、精准的、无法防备的死亡。日军下层士兵开始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夜晚的哨兵不敢单独行动,必须两人一组背靠背执勤,眼睛瞪得像铜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一阵盲目的射击。通讯兵外出执行任务变得如同上刑场,需要加派武装护卫。就连军官们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指挥部的周围不得不加派了数道警戒线。
张三和他的小组,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是丛林中的幽灵。他们利用地形,制造错觉;他们模仿兽吼鸟鸣,扰乱听觉;他们甚至利用缴获的日军军服和口令,在极近距离进行伪装欺骗,完成致命一击后再次消失。那个广西兵擅长设置各种阴险的绳套和竹签陷阱,而那个欧洲籍战士则精于利用地形进行徒手格杀。张三则是整个行动的大脑和灵魂,他的直觉仿佛能预知日军的行动路线,他的耐心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
他们带回来的不仅仅是恐慌,还有实实在在的情报。一份被截获的日军手令显示,包围仁安羌的日军第214联队,因为连日进攻受挫和外围不断出现的骚扰,已经开始向师团部请求增援,并抱怨“敌军小股部队活动猖獗,严重影响我军士气和通讯”。
“干得漂亮!”李四禄看着张三小组又一次满载而归——几本新的密码本、一名被俘的日军通讯参谋(在试图反抗时被张三拧断了胳膊)、以及最新的日军部队调动草图,兴奋地搓着手,“就这么搞!钝刀子割肉,疼死这帮小鬼子!”
孙立人和廖耀湘也对这种战果感到惊讶。他们惯于指挥大兵团作战,对这种极具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效果却立竿见影的特种骚扰战术感到新奇且有效。
“张三兄弟真乃奇人也!”戴安澜看着张三沉默地擦拭着它首上的血渍,由衷赞叹。
林晓看着地图上被张三小组标注出的、几个日军因频繁遇袭而被迫收缩或加强警戒的区域,心中渐渐勾勒出更清晰的画面。日军的神经已经被挑动,他们的兵力部署正在被无形地拉扯、分散。
然而,猎杀与被猎杀,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日军并非蠢货,连续的、高水平的袭击必然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一份新的情报显示,日军可能从其他战线抽调了专门的、擅长山林作战的部队,前来清剿这些“幽灵”。
张三的猎场,在给日军放血的同时,也成为了一个危险的漩涡。更狡猾的猎人,或许已经循着血腥味,悄然入场。下一次出击,张三小组遇到的,可能不再是普通的哨兵或通讯兵,而是同样精通丛林战、专门为他们而来的致命对手。
丛林依旧沉默,但寂静之下,暗流更加汹涌。张三这柄暗刃,能否在更危险的猎场中,继续他的狩猎?他与即将到来的日军特种猎杀队之间,是否会爆发一场不为人知、却决定外围战场态势的丛林暗战?悬念,如同林间悄然升腾的夜雾,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