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过你不止一次。”
“苏sir不是你能碰的人。”
“你若执意往前走,结局不会好看。”
“你真觉得自己能赢?”
他的神情里透着失望,像看着一个执迷于悬崖边缘的人。
这段时间,他与苏天汉打的交道不少。那人不动声色,却每一步都精准如刀。香江风云变幻,苏天汉能在那样的年代杀出一条血路,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或职位。而黄志诚,自视甚高,行事却常缺谋略。这场对局,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更关键的是,若非看在陆启昌的面子上,苏天汉根本不需要给黄志诚留任何余地。可一旦撕破脸,谁也拦不住那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是真心不愿看到这一天。
“收手吧。”他声音缓了些,“为了你自己。”
黄志诚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仰头,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漠。
“我没在搞什么。”
“你既然站到了苏天汉那边,我们立场已不同。”
“我不动你,但也别来干涉我。”
“朋友归朋友,路归路。”
他顿了顿,眼神依旧坦然。
“我不想把你牵进来。”
“所有有些事,我不能说。”
警署没有秘密,这话人人都懂。陆启昌没开口,不代表他不知道。黄志诚清楚得很,也正因如此,才更要划清界限。
韩琛是他手中最后的底牌,这张牌,连陆启昌也不能知道。
空气沉默了几秒。
陆启昌忽然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苦涩。
“你觉得我是来刺探你的?”
“黄志诚,你太不了解我了。”
“以苏sir的能力,何须我多此一举?”
“我只是不希望你走上绝路。”
“他不是对手的问题,他是你碰不得的人。”
“别逼我有一天只能看着你倒下。”
他说完,转身离开,背影透着疲惫。
有些话,他已经尽了力。
剩下的,只能由黄志诚自己选。
陆启昌心里清楚,黄志诚正在往悬崖边走。他不愿眼睁睁看着老友跌入深渊,这才亲自登门劝阻。可话说到尽头,对方却毫无动摇。
黄志诚眼神冷硬,像被铁水浇铸过一般。“够了,陆启昌。”
“我的事轮不到你插手。决定已经做了,没人能拉我回头。”
“你等着瞧,我会让所有人明白,我黄志诚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椅子被推得向后滑出老远,整个人站起,怒视着陆启昌。
那双眼里燃着火,烧的是长久积压的屈辱与不甘。
陆启昌静静站着,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终于明白——劝不动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微微抬了抬,像是想说点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句:“好,我不再管。”
“你要走哪条路,随你去吧。但只要我还在这位置上一天,就不会让你死。”
“往后小心点。”
说完,他转身推门而出,脚步沉重而决绝。
那一刻,他对黄志诚已不抱希望。可情分还在,底线也还在。哪怕对方不屑一顾,他仍打算在风暴来临时,为他留一道生门。
两人之间的交情,至此彻底破裂。
走出办公室后,陆启昌并未返回自己的屋子。他在走廊踱步良久,脑海中反复权衡利弊,最终调转方向,朝着另一间办公室走去。
九龙警署三楼。
苏天汉正靠在椅背上喝茶,见陆启昌推门进来,眉梢微动:“怎么,有事?”
“汉哥,黄志诚不对劲。”陆启昌语气急促,“依我对他的了解,他要动手了。”
“我怕他一步踏错,万劫不复。你也当心些,别栽在他手里。”
他说得直接,没有隐瞒半分猜测。即便并不掌握实据,但他直觉强烈:黄志诚注定失败。
苏天汉这个人,表面温吞,实则深不可测。那些曾在背后议论他、轻视他的人,如今大多销声匿迹。就连香江那边的洋人老爷们,也只能默许他的存在一步步扩张。
一个黄志诚?还不够资格掀起风浪。
苏天汉听完,并未惊讶,反而轻轻放下茶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他多半和韩琛联手了。”
“想动倪家,凭他现在这点本事,除了翻旧账、揭黑料,还能有什么出路?韩琛在倪家长年卧底,手里攥着些把柄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目光如针般刺向陆启昌:“你来找我,是想让我网开一面,给黄志诚留条活路?”
房间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吹过铁皮屋檐的轻响。
“你大可安心,我苏天汉答应的事,从无反悔。”
“黄志诚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说真的,哪怕他现在提着刀冲进来,我也不会眨一下眼。那种人,为了目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必太在意他,他还远远不够格成为我的对手。”
“不管他怎么折腾,对我来说,不过是随手就能碾碎的蝼蚁。”
苏天汉神情淡然,语气如常,仿佛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前世身为穿越者,他早已将《无间道》这部电影烂熟于心。
黄志诚的一切行为模式,他几乎都能预判。
对方会走哪一步,用什么手段,他心里早有定数。
想凭这点伎俩扳倒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陆启昌听完这番话,心中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他的直觉没错。
苏天汉,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他只能隐约察觉黄志诚即将有大动作,可苏天汉仅仅听了一句话,便立刻看穿了对方打算利用韩琛翻盘的全盘计划。
这种洞察力,近乎妖孽。
他终于明白,为何连鬼佬都拿苏天汉毫无办法。
别人刚动念头,苏天汉已经看穿结局。
这样的对手,你怎么斗?
此刻,他甚至开始同情黄志诚。
竟愚蠢到要与这样的人为敌,真是自取灭亡。
“汉哥,您太神了,这么快就看透了黄志诚的意图?”
“可既然知道他的计划,您就不需要提前布局吗?”
“万一黄志诚真让韩琛出庭,倪家恐怕会陷入危机。”
“毕竟倪家是社团,韩琛在里面待了那么多年,多少会掌握些证据吧?”
陆启昌满心疑惑。
既然已经识破对方计谋,为何苏天汉依旧从容不迫,毫无紧张之色?
这不合常理。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差距,竟能如此悬殊。
对方明明就站在眼前,毫赤裸裸,可他就是无法揣测其心思。
这种无力感,令人憋闷。
苏天汉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才缓缓开口。
“无需担忧。”
“我依然坚持之前的说法,黄志诚的手段太过浅薄,还不到让我出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