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转瞬即逝。
幽冥的天空被一层铅灰色的阴云压得极低,轮回殿外的忘川河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气泡炸开时竟泛着诡异的血光——这是魔神残魂即将入侵的征兆。李仁站在地宫入口,掌心的地脉令微微发烫。
卯时,幽冥的魂雾突然凝得像铅块,忘川河的水流慢了半拍,连岸边的魂草都蔫头耷脑——玄阴魔神残魂的煞气还没到,一道淡金色的光影先飘进了轮回殿范围。
李仁藏在假池石柱后,掌心的斩魄刀正微微发烫。这刀可不是凡物,是本尊在虚无洞天宝库里找到的先天灵宝,刀身泛着古朴的黑白流光,刃口处隐现神象纹路——恰好适配他这具修《神象镇狱功》的分身。
更别提他本是先天石胎所化,石胎本源与刀气天生相契,耗时将近三千年才刚将其彻底孕养成本命法宝,此刻刀柄与他掌心贴合,连呼吸都能带动刀身共鸣,仿佛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平心圣人在此,贫道奉道祖之命,特来传讯。”穿玄门道袍的道童落在白玉阶下,脚踩半朵青莲,托着刻满天道符文的木盒。李仁指尖微动,斩魄刀的神象纹路亮了亮——刚完成本命孕养,刀中还残留着石胎本源的厚重气意,竟让阶下道童莫名打了个寒颤。
道童举着木盒往前挪了半步,指尖却不自觉地发颤——木盒里的“唤煞咒”隔着符纸都在发烫,他强装镇定,脸上堆着更恭顺的笑:“道祖夜观天象,见幽冥上空煞气翻涌,掐算到轮回池恐有异动,更怕血晶出事伤了巫族子弟,才特意赐下‘镇煞符’,助娘娘稳固根基。”
“进来吧。”平心娘娘高坐轮回殿内莲花宝座之上,眉峰微挑,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却像一道无形的压,待到道童进入大殿:“幽冥之事,何时需道祖来操心了?我平心执掌地府以来,轮回池的动静,我竟不如道祖清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道童攥紧木盒的手,“道祖既算得‘异动’,可知是哪路煞气作祟?”
这话让道童眼神猛地闪了闪,语速快了半分:“道祖只掐算出‘煞气扰地脉’,未及细算根源——正是怕娘娘应对不及,才让贫道尽快送符来,不敢耽搁。”
他说着又要往前凑,想借着递符的机会靠近假池,却没注意到李仁攥着斩魄刀的手紧了紧——刚完成本命孕养的斩魄刀,正顺着李仁的石胎本源,隐隐感知到道童木盒里藏的邪祟气意,刀身黑白流光暗了暗,似在预警。
平心娘娘看着他急着递符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弧:“道祖倒‘体贴’。只是我地府的地脉,还不需用玄门的符来镇。”她抬手阻住道童的脚步,“你既说不清煞气根源,这符,我看就不必送了——幽冥的事,我自会处置。”
道童的手猛地一缩,眼神瞬间慌了——木盒里哪是什么镇煞符,根本是用来引动假池煞气的“唤煞咒”!他强装镇定:“娘娘说笑了,道祖之物,岂有假的?只是此符需贴在血晶上才显效,若娘娘不放心,贫道可代劳,贴完便走,绝不逗留。”
“代劳?”平心娘娘突然笑了,抬手往假池方向一挥,池面瞬间泛起金色波纹,“你要找的,是这池里的血晶吧?”
道童脸色骤变,知道瞒不下去了,手里的木盒“啪”地裂开,里面飞出一道灰黑色的咒符,直扑假池!同时他周身爆发出淡金色的天道剑气,不再装恭敬,语气也变得阴狠:“平心不识抬举,那就休怪贫道强行‘护法’!”
“早等你露馅!”李仁从石柱后跃出,斩魄刀横扫的瞬间,刀身神象纹路轰然亮起——《神象镇狱功》的威压顺着刀气铺开,竟在空中凝出半尊神象虚影!先天灵宝的刃口撞上天道剑气,“铮”的一声脆响,剑气竟被劈得四散,连道童都被震得后退三步。
这便是本命孕养的好处,他借先天石胎的稳固根基,能将先天灵宝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连反震之力都被石胎本源悄悄卸去。
道童见事已不可为,突然咧嘴一笑,身体竟开始膨胀,他要自爆天道剑气,想毁了假池!可平心娘娘早有准备,十二道“地道龙纹链”从地缝里窜出,缠住道童的四肢,链身的本源气顺着剑气往他体内钻——“你想炸?先问问幽冥的地脉答不答应!”
链尾猛地一拽,道童的自爆被硬生生压了回去,身体里的天道剑气反而被本源气搅得紊乱。李仁趁机甩出混沌细针,扎进道童的眉心——傀儡的核心咒印就在那!细针一触,道童的身体开始崩解,最后只留下半朵蔫掉的青莲,飘在阶上。
刚解决完道童,轮回池底的暗洞突然“轰”地炸开。玄阴魔神裹着三层煞气钻出来,身后跟着火魔、毒魔、空间魔,及其他十二尊先天残魔,老远就嘶吼:“平心!受死!”
李仁抬刀迎上,斩魄刀在他掌心一转,黑白流光裹着石胎本源的厚重气意,竟硬生生劈散了玄阴魔神的“玄阴蚀魂爪”:“你们要炸池夺晶?先问问我这斩魄刀答不答应!”
火魔举着颅骨鼎砸来,鼎里蚀魂火溅向李仁,他却不退反进,斩魄刀竖劈——刀身神象纹路亮起,竟引动《神象镇狱功》的护体气罩,刀气如织,将蚀魂火尽数挡在体外,刃口还顺势在鼎身劈出一道裂痕:“先天灵宝的刃,可不是你这魔鼎能扛的!”
空间魔见状随手甩出一个空间法术“曲折”,想让李仁刀气偏折,可斩魄刀刚完成本命孕养,与李仁气息完全同步——他心念一动,刀身便裹着李仁的刀意,硬生生斩破空间扭曲,直接砍在空间魔魂体上:“你这点手段,不够看!”
刀气入体的刹那,空间魔魂体像被烈阳融雪般寸寸崩解,黑色魂雾还没散开,平心娘娘已指尖掐诀按向假池池沿——假血晶瞬间爆发出刺目盘古本源气,混沌霞光裹着半截盘古虚影拔地而起,巨手一探就攥住了想遁逃的玄阴魔神。
李仁踏碎虚空掠至近前,斩魄刀拖出一道黑白弧光,刃上沾着的魔魂黑血还在滴落,却已被刀身流光卷成细小气旋。玄阴魔神爪子抠着盘古虚影的掌心,魂躯裂纹里渗着黑煞,李仁却已将刀尖抵在他魂核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今日就用你这残魂,给我这刚养熟的本命刀,开个光!”
话音未落,刀光已如裂帛般斩下。玄阴魔神魂体瞬间炸成漫天黑煞,斩魄刀却像长了吞煞的胃口,将所有黑煞一卷而空——刀身神象纹路猛地亮起,每一道纹路里都似有神象踏天嘶吼,与李仁先天石胎的本源狠狠共鸣,连周遭空间都跟着嗡鸣震颤,刀身黑白流光彻底凝成实质,竟隐隐透出几分先天灵宝的威压。
“中计了!”残魂首领嘶吼着要自爆魂体,却发现周围的煞气早已被平心娘娘的本源气凝成困龙网,连自爆的余波都震不破这层法则屏障。
十二尊魔神虚影在池中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假池表面浮现出地脉纹路,将他们的每一丝魂力都精准导进地底的真轮回池。
困龙网的法则屏障越收越紧,残魂首领的魂躯被地脉纹路抽得只剩半透明,每一次挣扎都在流失更多魂力。
可当他的魂识扫过假池中央那枚泛着淡淡霞光的“血晶”时,眼里突然爆起疯狂的光——那是他此行的终极目标,是能毁了幽冥地脉、让巫族万劫不复的盘古精血!
“只要炸了它,就算同归于尽,巫族也别想好过!”他嘶吼着,强行扯断缠在魂躯上的法则丝线,拼尽最后一丝本源,将所有魔煞凝成一道黑刺,狠狠扎向自己的魂核——他要以魂核为引,催动地脉煞气,和那枚“真血晶”一起炸开!
黑刺入魂的瞬间,残魂首领的魂躯猛地膨胀,周身的魔煞像沸腾的黑水般往“血晶”涌去。那枚假晶被魔煞裹住,表面竟真的泛起类似盘古本源气的金红流光,连周围的地脉纹路都跟着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炸开的能量掀翻。
“不好!他要炸血晶!”后面赶来的帝江祖巫刚好看到这一幕,大声地惊呼着后退,李仁立刻挥刀斩出一道黑白刀气,想拦在魔煞与“血晶”之间。
可残魂首领早已扑到“血晶”旁,枯瘦的魂爪死死攥住晶身,声音里满是毁灭的快意:“晚了!盘古精血的力量,连地脉都扛不住——今日,咱们一起葬在这幽冥!”
话音未落,他猛地催动魂核,魔煞瞬间引爆“血晶”里潜藏的“爆魂咒”——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只有“噗”的一声轻响,“血晶”表面的金红流光瞬间消散,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石芯,炸开的只有残魂首领自身的一缕魔煞,连假池的水汽都没掀动几分。
残魂首领的动作僵在原地,魂识愣愣地扫过那枚碎裂的石芯,眼里的疯狂瞬间被错愕取代:“这……这不是盘古精血?是假的?!”
“你到死都没看清,真是可悲。”平心娘娘的声音冷冷传来,十二道地道龙纹链趁机缠上他残存的魂躯,“这不过是用幽冥石仿造的假货,专门引你们上钩。”
魔煞引爆假晶的反作用力反噬回来,残魂首领的魂躯瞬间裂开无数缝隙。他望着那堆石芯碎片,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圈套,最后一声嘶吼里满是不甘与绝望:“不可能……我明明感应到了本源气……怎么会是假的……”
话音消散时,他的魂躯已被地脉纹路彻底抽干魂力,化作一缕黑烟,被困龙网的法则屏障碾成了飞灰。
只有那枚碎裂的假晶石芯,还在假池边静静躺着,像是在嘲讽这场虚妄的毁灭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