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盛景集团”的首次谈判,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田家众人心中荡开了层层涟漪。
虽然关茵茵态度坚决,但那三千万的资金和全国市场的蓝图,依旧在田明悦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压力,无形中笼罩下来。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更深层次合作(或者说博弈),关茵茵决定彻底梳理一遍“茵岳”的家底,包括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做到心中有数。
周末,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田家老宅堂屋的地面上。
关茵茵和田铭岳帮着田老汉,清理着角落里那个积满了灰尘的老式樟木箱子。里面大多是一些不值钱的旧物,泛黄的相册、几本老黄历、一些生锈的农具零件。
田老汉一边擦拭着一个旧马灯,一边感慨:
“这些都是你娘当年嫁过来时的陪嫁,这箱子,还是她爹,就是你外公,亲手打的。”
提到早逝的婆婆丁桂香,屋里的气氛微微沉凝。
关茵茵默默接过马灯,小心地放到一边。她对于那位善良却劳累早逝的婆婆,始终怀着一份沉甸甸的愧疚。
田铭岳翻看着相册,里面是父母年轻时的黑白照片,还有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小时候的模样,眼神柔和。
就在这时,田老汉从箱子最底下,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东西。
“咦?这是啥?”他嘀咕着,小心翼翼地解开已经有些发脆的油布。
里面是一卷泛黄、甚至有些脆化的纸张。
田老汉戴上老花镜,就着阳光,缓缓将纸张展开。
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形图,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毛笔小楷,最下面盖着几个模糊的红色印章。
“这是……地契?”田铭岳凑过去看。
田老汉的手指有些颤抖,抚摸着图纸上勾勒的山形,喃喃道:
“是……是村北头那片老林子……叫‘野栗坡’的那片山地。”
关茵茵对这片山地有印象,位置相对偏僻,但面积不小。她记得前世后来镇上进行旅游开发,那片区域被划了进去,地价飙升。
田老汉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反复看着地契上的名字和印章,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不对啊……”他喃喃自语,“这地……这地契上写的是咱家的名儿,白纸黑字,还有官府的印……”
他抬起头,看向田铭岳和关茵茵,语气带着难以置信:
“可我记得清楚,你娘生病前那两年,家里实在困难,为了一点彩礼钱,好像是你爹……哦,就是茵茵你爹,关老蔫儿,他说认识镇上的人,能帮忙把这块没什么产出的‘废地’给转出去,换点急用钱。”
田老汉努力回忆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地契:
“当时他说办妥了,还拿回来一点钱……可这地契,怎么还在咱家箱子里?”
田铭岳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爹,您的意思是,当年那片地,可能根本就没转出去?或者……转出去的手续有问题?”
关茵茵的心猛地一跳!
她瞬间想起了前世一些模糊的片段,关父(关老蔫儿)偶尔醉酒后会吹嘘自己如何“精明”,如何帮田家“处理”了麻烦,当时她只顾着讨好娘家,根本没深想。
难道……
她立刻集中精神。
【系统,启动洞察之眼,扫描这张地契和相关记忆碎片!】
【系统:收到!扫描中……叮!检测到关键信息残留:关键词‘伪造文书’、‘低价强占’、‘关联人物:已故关老蔫儿、前任村会计王有财’匹配度高达78%!宿主,你爹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关茵茵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走到田老汉身边,接过那张脆弱的地契,仔细查看。虽然有些字迹模糊,但田家的名字和官印清晰可辨。
“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您再仔细想想,当年我爹……关老蔫儿,具体是怎么跟您说的?那片地,他到底‘转’给了谁?拿了多少钱回来?”
田老汉被她严肃的语气感染,努力搜刮着陈旧的记忆:
“他当时就说……找到个老板愿意接手,给了……好像就两百块钱?说那是块坡地,不值钱……手续都是他一手包办的,我也没多想……”
两百块钱?
关茵茵看着地契上标注的广阔面积,心中冷笑。就算是在当年,那样一片山林,也绝不止这个价!
这根本不是帮忙,这是利用田家的信任和不懂法,勾结他人,侵吞祖产!
田铭岳也反应过来了,拳头骤然握紧,额角青筋跳动:
“他是茵茵的亲爹啊!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关茵茵闭上眼睛,前世婆婆丁桂香积劳成疾、郁郁而终的画面与这张地契重叠在一起。
原来,田家衰落的根源,婆婆早逝的推手之一,竟然也有她亲生父亲的一份“功劳”!
她深吸一口气,将地契小心地重新卷好,用油布包好,握在手里,仿佛握着一块灼热的炭。
“爹,铭岳,”她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张地契,先由我保管。”
她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她此刻冰冷的心。
“我们需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真是有人坑了咱们家……”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牵扯到谁,这笔账,都得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