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转得歪歪斜斜，最后停在琴雯面前。
她指尖还搭在膝盖上，听见大左一声怪叫：“来来来，琴雯中招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甜甜拍手：“别怂啊，选大冒险！我们这儿又没人吃人。”
烧烤的烟气散得差不多了，风从花园外吹进来，掠过她额前一缕碎发。她看着律政，他正靠在藤椅扶手上，目光沉着，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她吸了口气，嗓音不抖：“大冒险。”
“好！”大左抽出一张任务卡，念出来，“和在场一位男性拥抱十秒——计时从现在开始！”
航子立刻把手机举起来录像，镜头对准两人。许哲吹了声口哨，甜甜捂嘴偷笑。
琴雯站起身，脚步轻了一步。她走到律政面前，他顺势也站起来。两人距离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他领口是雪松混着炭火的气息，她发尾还沾着一点的甜。
律政先张开手臂。
她往他怀里靠过去，下巴差点碰到他肩膀。他右手落在她肩胛骨上方，左手虚扶在腰侧，没用力，但稳。
十秒很短，也很长。
她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一下比一下快。他衬衫的扣子贴着她的脸颊，温的，像晒过太阳。有人喊“五秒了”，她没反应。直到大左倒数“三、二、一”，她才猛地后退半步，脸上热得发烫。
“完成了。”她低头整理袖口，声音稳住了。
律政没急着坐下，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抬，“抱得还满意吗？”
“呦，还满意吗？这个闷骚”许哲插嘴。
“一般，还行。”琴雯回得干脆，一群人笑作一团。
酒瓶又转了一圈，这次停在律政身上。
“我靠，正主来了！”大左翻出另一张卡，“任务：和在座一位女性深情对视三十秒，不能笑，不能移开视线，违者罚三杯。”
“这不行吧。”甜甜假装皱眉，“太狠了，人家刚抱完，再来对视，你们玩的真脏，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律政已经摘下眼镜，放在旁边的石桌上。镜片反着月光，泛一层薄银。
他看向琴雯，“可以吗？”
她点头。
他坐回椅子，她也重新落座。两人面对面，距离不到半米。其他人忽然安静下来，连航子都把手机放下了。
琴雯一开始还能控制，盯着他眉骨下方那点阴影。可几秒过去，他的眼睛太沉，像深夜图书馆里唯一亮着的台灯，黑得清晰，亮得不容闪躲。
她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小小的，有点模糊。风吹了一下，树叶沙沙响，烛火晃了半寸，他的睫毛颤了颤，没眨眼。
十五秒。
她鼻尖莫名发酸，喉咙有点紧。
二十秒。
他依旧不动，呼吸平稳，眼神没飘，视线灼热。
二十五秒。
大左小声嘀咕：“这氛围……我能写八百字关于爱情作文了。”
琴雯想笑，没笑出来。她发现他的右眼角有一道极细的纹路，不凑近根本看不见。可能是熬夜留下的。
三十秒到。
律政缓缓眨了下眼，嘴角浮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没说话，伸手拿回眼镜，慢条斯理戴上。
琴雯低头拧水瓶盖，手有点抖。
系统提示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好感值＋2，当前好感值77】。
她没表现出来，只喝了口水压住心绪。
“你们俩再这样下去，我们要集体被喂狗粮了。”许哲摊手，“下一个，我来抽，别老针对cp。”
酒瓶再转，这次落到甜甜头上。她抽到“模仿猫叫三声”，毫不含糊地“喵喵喵”叫完，逗得全场哄笑。
气氛松了下来。
琴雯松了口气，肩膀一软。刚才那两轮像爬了三层楼，表面平静，内里喘得厉害。
她低头搓了搓手臂，夜风有点凉。
律政不知什么时候拿了条毯子，深灰色，厚实的那种。他起身走过来，抖开，直接披在她肩上。
“穿这么少，不怕冷？”他说。
“还好。”她拉了拉边角，“就是不知道今晚风这么大。”
“明天还要去海边和市集玩，别着凉了。”他坐回原位，语气平常，像叮嘱老朋友。
琴雯点头。市集是他说过的，说带她去看本地手作摊，顺便吃小吃。她本就想去，更何况还可以得到返现金额，多多少少来者不拒。
甜甜悄悄碰了碰她手背，低声问：“还好吗？”
琴雯点点头。
“他们起哄是真狠。”甜甜叹气，“不过有律政护你不用怕，他对你是真的用心。”
琴雯没接话。她知道甜甜是好意，但她不想聊这个。她怕多说一句，就会泄露什么不该露的情绪。
大左又洗了牌。说:“我上个厕所，中途休息一下。
他话音落下，大家纷纷点头。航子刷起手机，许哲伸个懒腰，说要去厨房找饮料。
琴雯抱着毯子，没动。篝火只剩余烬，红点点在灰里忽明忽暗。她盯着那堆火，想起下午扑倒他那一幕——那次是意外，这次是游戏，可两次都让她心跳失控。
她图的是钱，不是人。
可为什么拥抱时，手心还在紧张出汗？
律政侧过头看她，“困了？”
“没有，还早呢。”她摇头，“就是风大。”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椅子往她这边拖了半尺，挡住风口。
甜甜冲她眨眨眼，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琴雯垂下眼，手指抠着毯子边缘的线头。
琴雯跟着站起来，毯子还披着。她想脱下来还他，手刚抬起，他又说：“晚上露水重，你穿我的外套去。”律政把外套披在琴雯身上。
甜甜挽住她胳膊，“走，我陪你去洗手间，顺便补个妆，这脸都被烟熏花了。”
两人走向别墅里面卫生间。
身后，律政站在原地，目送她们进去。许哲端着饮料走出来，顺口问：“怎么，舍不得？还在看？”
律政没理他，弯腰捡起地上一张被风吹跑的任务卡，折好塞进牌堆中。
花园里只剩篝火残烬，和几张空着的藤椅。
琴雯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让甜甜先进。
她靠着墙，抬头看了眼天。
星星不多，月亮被云遮了一半。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