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刚充上电，还没亮屏，微信就弹出一条消息。张磊发来的文件名很直白：《首月财务汇总_v2》。
琴雯点开，手指在表格上滑动。营收183.6万，成本116.4万，净利67.2万。她盯着“净利润”那一栏看了三秒，没说话，直接拨通了电话。
“数据没错？”她问。
“千真万确！”张磊声音带着喘，“骑手满减联动那招太狠了，奶茶店老板自己拉人进群，订单量直接爆。夜间补贴上线后，凌晨单子涨了三倍还不止。云服务那边也谈下来了，折扣比你预估的还低五个点。”
“运营没出事？”
“零投诉。系统稳得一批，代理员全是勤工助学的，责任心比我们想象的强多了。有次暴雨天，一个女生冒雨送餐到十二点半，用户给打了五星还发朋友圈夸咱们平台。”
琴雯听着，嘴角压了压，没让笑意溢出来。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把文件打印了一份，折好塞进帆布包。课间铃响，周伯涛抱着教案从讲台离开，她起身跟上去。
“周老师。”
老人停下，推了推眼镜：“有事？”
“我投的那个项目，第一个月利润出来了。”她递上纸页，“这是简报。”
周伯涛接过，低头看。走廊光线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他一页页翻得慢，但眼神越来越亮。看完最后一行，他抬眼：“你这不只是赚钱了。”
“嗯？”
“你是把资本效率、运营、风险对冲全揉在一起用了。”他声音低了些，“学生项目能做到这个回报率，不单单是运气。眼光不错，很有发展潜力。”
琴雯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团队服你吗？”他又问。
“现在服了。”
周伯涛忽然笑了：“今晚我请客，在孵化园活动室办个茶话会，请你们团队喝杯热奶茶，聊聊经验。”
“您亲自办？”
“怎么，不给面子？”
“不是……我受宠若惊，我以为您最多指点两句。
“成功创业这种事值得坐下来好好聊聊。”他拍拍她肩膀，“别总一个人焖头干，有时候交流，好的新项目。比故步自封的赚钱更重要。”
下午五点四十分，孵化园三楼活动室亮了灯。
气球贴在墙角，桌上摆着热奶茶和小点心，张磊带着组员提前半小时到场布置。琴雯进门时，几个人正围着投影仪调试ppt。
“投资人驾到！”有人笑着喊。
琴雯笑了笑，把包放在靠门的椅子上，换到中间位置坐下。张磊递来一杯奶茶，纸杯烫手。
“开场白我来吧。”他说。
所有人安静下来。
“说实话，一个月前，没人信会有人投资我们，这笔钱能真的打进来。”张磊站在投影前，背影挺直，“更没人信一个外行人能给我们现金。但琴雯做到了——两百万到账，方案落地，系统上线第一天就破了校内配送记录。”
他转身看向琴雯：“她不要管理岗，却比谁都操心。合同签完第二天，她亲自跑后勤处，协调宿舍代理权；技术组卡壳三天，她找来云服务商现场对接；最忙那周，她连续四天凌晨一点还在核对骑手排班表。”
屋子里没人插话。
“我们原计划三个月回本。”张磊顿了顿，“现在，第一个月就盈利六十七万。这是奇迹，是实打实干出来的。所以今天，我代表公司，代表股东，代表我们六个初创者——谢谢琴雯。”
掌声响起。
琴雯低头喝了一口奶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有点发烫。她抬起头，看见每个人都在鼓掌，没有敷衍，没有试探，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角落里，一个组员举杯：“琴姐，以后有项目还带我们玩！”
“别叫姐。”她笑，“我还比你们小几岁。”
“那叫老板？”
“也别。”
“叫金主大人！”
哄堂大笑。
张磊端着杯子走过来坐下：“你说你还投了别的项目？”
“嗯。”
“能透露吗？”
“暂时不能。”
“是因为……不方便说，还是不能说？”
琴雯看着他：“你觉得呢？”
张磊咧嘴：“看来比我这个还猛。”
“你现在觉得，我是拿钱砸来玩玩吗？”
“早就不这么想了。”他摇头，“你能精准压住成本，又能撬动资源，这不像临时起意。你有能力，有会布局。我在想，你是不是……早就盯上这类项目了？”
琴雯没回答，只是把空杯放在桌上。
周伯涛这时走进来，手里拎着一袋新买的点心。他环视一圈，点头：“气氛不错。”
“老师您来了！”张磊赶紧起身，“我们正说到琴雯的投资。”
“哦？”周伯涛坐下，“她说什么了？”
“她没说太多，但我们都看出来了——她不单单是来当金主的，还能带我们发财。”
周伯涛笑了：“发财？这才哪到哪。”
“对。”张磊认真起来，“以前我们做项目，想着‘能不能成’；现在知道，琴雯是先算‘值不值得投’。琴雯教会我们的，是用投资人的脑子去创业，而不是用创业者的情怀去烧钱。”
老人缓缓点头：“难得。”
琴雯听着，没打断。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躲在人群后的女孩。她开始被人真正看见，重视。
“接下来呢？”周伯涛问她。
“按计划走。”
“还有别的项目要启动？”
“有。”
“还会找学生团队？”
“看情况。”
周伯涛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道：“你要真想干大事，光靠校园项目撑不起体量。但这条路，你算是走对了第一步。”
“我知道。”
“别急着扩张。”他语气沉了些，“钱能放大优势，也能暴露弱点。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多投几个项目，而是变成可复制的东西。”
琴雯点头：“已经在做了。”
“好。”周伯涛端起茶杯，“那就为第一个六十七万，干一杯。”
大家举杯。
灯光暖黄，笑声不断。窗外夜色深沉，孵化园整栋楼只剩这一间亮着。
琴雯坐在中央，马尾辫垂在肩头，镜片映着暖光。她的帆布包靠在椅脚，拉链半开，露出一角打印好的文件——标题是《校园消费投资（初版）》。
张磊喝完奶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财务刚才问我，下个月利润分成怎么走？你那份，是打个人账户还是……”
话没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
琴雯转头。
门开了，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站在外面，手里拿着快递盒：“请问……琴雯在吗？周伯涛老师订的画框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