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十七分，琴雯睁眼的第一件事是看手机。
屏幕亮起，社交软件弹出三条未读提醒。她点进去，一个匿名群聊里有人发了截图——模糊的照片上，她站在商场中庭，手腕戴着那条银链，律政低头为她扣上搭扣。配文写着：“舔狗琴雯靠送胸针上位，系草被捞女套牢，要换了一条链子，说不定下次就要包包，要衣服？”
她没点转发，也没回复，只是把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赵小曼凌晨两点零八分发了一条朋友圈：
“有些人啊，上个月还哭着找我借五十块交电费，今天就戴上了限量款，你说神奇不神奇？”
底下有人问是不是真的，她回了个笑哭表情。
琴雯放下手机，起身洗漱。
赵小曼已经不在宿舍。桌上留着半杯冷掉的豆浆，她用过的勺子斜搁在碗边，像是匆忙离开。琴雯拉开自己抽屉，确认调宿表还在原位，没被动过。
她换了衣服出门，特意绕远路经过公告栏。
一群人围着看什么，她放慢脚步。
贴纸上打印着论坛热帖截图，标题加粗加大：“经济系琴雯靠美色绑定法学院系草，疑似参与洗钱”。下面还有人手写补充：“听说她爸是快递员，妈在超市搬货，一个月生活费不到一千，哪来的钱买奢侈品？肯定是被人包养了。”
旁边两个女生瞥见她，立刻闭嘴，眼神却钉在她手腕上。
琴雯没停步，继续往前走。
到了教学楼门口，她掏出手机，登录校内论坛。帖子已被顶到首页第一，浏览量破两万，评论区炸开锅。有人说她心机深重，有人说律政傻，也有人说这种女人迟早被抛弃。
她退出平台，打开银行App。
账户余额后面一串零没变，三百万到账后一分没动。她点进转账详情，来源显示“文化发展基金会”，备注“艺术品信托项目首期拨款”。
她收起手机，走进教室。
前排几个同学原本在聊天，见她进来，声音戛然而止。有人挪了挪位置，空出一片座位带。她走到后排坐下，打开笔记本，开始抄课程大纲。
上课铃响前十分钟，小组讨论名单公布。
没人选她。
助教问有没有自愿组合的，教室里一片沉默。
她举手：“我自己准备材料。”
下课铃一响，她收拾书包往外走。走廊上，几个女生迎面过来，其中一个故意提高音量：“哎你看到没，她刚才那个包，看着像高仿。”另一个接话：“管她真伪呢，反正不是自己挣的。”
琴雯没回头，径直走向楼梯口。
便利店在实验楼拐角，她买了饭团和豆浆，扫码付款时听见身后有人拍照。转身一看，是个陌生女生正低头修图，相册里赫然是她进门的画面。
她没说话，拎着袋子走出店门。
手机震动，周伯涛助理来电。
“琴小姐，合同时间改到下午三点，地点不变。另外，苏周老师那边确认了，拍卖会入场券明天给您。”
“好，我会准时到。”她语气平稳，“资金那边，麻烦您再核一遍流程，我需要追加投资100万，确保每一笔都有投资凭证。”
挂了电话，她靠在墙边喝了口豆浆。
阳光照在脸上，暖得有点刺眼。
她眯了会儿眼，想起昨夜发给周伯涛的消息。他说：“风口上的猪都会起飞，但只有能落地赚钱的才算。”
她不是来当笑话的。
就是亏了也不怕，只要有资金来源的明目。
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她从图书馆出来，穿过林荫道去东区自习室。
树影斑驳，风不大。
可她刚走到长椅附近，就听见清晰的声音。
“就是她！之前追秦治追得全校都知道，现在转头勾搭律政，真是够可以的。”
“听说天天追着律政，结果人家律政根本不理她，纯纯的单向付出。”
“捞女呗，不然怎么解释突然有钱？又不是中彩票。”
三个女生站在花坛边，明目张胆议论。
琴雯脚步没停。
就在她即将走过时，其中一人直接拦到面前：“喂，你是不是拿律政的钱了？他家可是律师世家，你别毁了他前途。”
她刚要开口，一道身影从侧后方走近。
黑色皮鞋踩在石板路上，节奏沉稳。
律政出现在她身侧，站定。
“你们说完了？”他声音不高，但足够让三人僵住。
“律……律学长。”带头的女生结巴起来。
“我说过一次。”他看着她们，“我和琴雯是朋友，她帮我整理资料，我送她礼物感谢，仅此而已。如果这叫‘捞’，那你们谁愿意无偿帮我做一个月案头工作？”
没人应声。
“下次再传这种话，我不介意请学校纪委查一下是谁在造谣。”他顿了顿，“顺便提醒各位，名誉侵权，我可以直接起诉。”
三人脸色发白，匆匆离开。
琴雯站在原地，没看他。
“谢谢。”她说。
“不用。”他声音低了些，“但我得说清楚——我不是为了你出头。”
她抬眼。
“我是不想别人用这种方式讨论我身边的人。”他看着她，“尤其是，当你做的事情比他们加起来都重要的时候。”
琴雯手指微微收紧。
他没再多说，只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她站在原地几秒，然后继续往前走。
教学楼台阶就在眼前。
阳光落在水泥地上，映出她清晰的影子。
她一步步往上走，脚步稳定。
保温杯在左手晃了晃，她握紧。
刚踏上第三级台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琴雯。”
她没回头。
赵小曼站在楼下，手里攥着一张纸，脸涨得通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拍你？”她声音发抖，“你为什么不拦我？为什么不动手？你不恨我吗？”
琴雯停下。
风吹起她马尾的一角。
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
“因为你还不值得我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