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佑太子妃……姓沈……”
从回王府的马车上，到走进王府大门，苏妙妙的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几个字。
这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半会儿有点消化不良。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墨渊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已经换下朝服，一身玄色常服，正端着一杯茶，看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苏妙妙。
“我在想，这个剧本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苏妙妙停下来，垮着小脸，“开局侯府弃女，好不容易混成王妃，刚开始宅斗和商战，眼看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现在又牵扯出一个已故宸佑太子妃！这难度系数也太高了吧！”
墨渊看着她夸张的表情，放下茶杯，朝她伸出手。
苏妙妙很自然地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一把拉到身边坐下。
“有本王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不管你是谁，你都只是苏妙妙，我的王妃。”
“这可是你说的啊。” 苏妙妙靠在他肩膀上，心里安稳了不少，“以后我要是真闯了什么塌天大祸，你可得罩着我。”
“嗯。”
两人正享受着难得的静谧，福伯又一次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张华丽的帖子。
“王爷，王妃，宫里慧贵妃娘娘派人送来请柬，邀您明日去御花园参加赏菊宴。”
苏妙妙接过帖子，挑了挑眉：“慧贵妃？”
她看向墨渊，用眼神询问：这又是哪路神仙？
“慧贵妃，礼部尚书卫正清的亲侄女，在宫中颇有权势，协理六宫。” 墨渊解释道。
“哦——” 苏妙妙拖长了声音，恍然大悟，“原来是卫鹏的表姑。昨天刚在金銮殿上驳了他爹的面子，今天他姑姑就来请我‘喝茶’了。这家人，还挺团结。”
她把请柬往桌上一丢，满不在乎地说：“去就去，这次，我争取给我的奶茶拉几个高端客户。”
墨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
第二天，御花园内，菊花盛开，争奇斗艳。
一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贵女们，正围着一个身穿华美宫装的女子谈笑风生。
那女子云鬓高耸，珠翠环绕，正是慧贵妃。
她容貌美艳，眉眼间却带着一股精明和傲气。
“秦王妃到——”
随着太监的唱喏，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花园入口。
苏妙妙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裙装，外面罩着一件月白色的轻纱，走动间，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
头上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斜插了一支玉兰花簪子，整个人显得清新又灵动。
这副“不争不抢”的打扮，反而在一众姹紫嫣红中，显得格外突出。
“臣妾见过慧贵妃娘娘。” 苏妙妙上前，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秦王妃，快快请起。” 慧贵妃连忙让丫鬟扶起苏妙妙，“早就听闻秦王妃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快，到本宫身边来坐。”
她将苏妙妙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位置，态度亲热。
周围的贵妇们也纷纷附和，嘴上说着恭维的话，眼神里却满是探究和不屑。
“早就听说秦王妃聪慧过人，开的那个‘松饼君’，我家小侄女喜欢得不得了呢。” 一个穿着绛紫色衣服的夫人笑道。
“是啊，皇上还亲封了王妃做那个……叫什么来着？‘首席产品体验官’？真是闻所未闻，可见皇上对王妃有多看重。”
这些话听似夸赞，实则是在暗讽苏妙妙不务正业，专会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妙妙全当听不懂，笑眯眯地回应：“各位夫人谬赞了。我不过是喜欢琢磨些吃喝玩乐的小玩意儿，能得大家喜欢，还能为王府赚点脂粉钱，何乐而不为呢？总比整天闷在后院里，琢磨怎么跟人斗气强吧？”
她这话一出，好几个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凑了过来：“秦王妃，我叫墨灵。我能问问，你们店里的泡泡水，是怎么做出那么大的泡泡的吗？真的好神奇！”
这位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昭阳公主。
慧贵妃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个嘛，是商业机密。” 苏妙妙冲昭阳公主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不过你要是喜欢，改天我送一套‘豪华版’的给你，还能定制你喜欢的花香味儿。”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秦王妃！” 昭阳公主高兴得拍起了手。
气氛正热络时，慧贵妃拍了拍手，几个宫女捧着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放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杯中盛着琥珀色的液体。
“各位，这是本宫特意命人酿制的‘百花玉露’，采集了一百种鲜花的花蜜，工艺繁复，每年也就能得这么几坛。” 慧贵妃端起一杯，率先递到苏妙妙面前，“秦王妃，这一杯，你可一定要尝尝。”
来了。
苏妙妙的小雷达“滴滴”作响。
这杯酒，百分之百有猫腻。
她看着那杯色泽诱人的酒，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哇，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多谢贵妃娘娘厚爱！”
她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举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赞叹道：“这颜色，真像我新调配的‘焦糖味泡泡水’。哎呀，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转头对慧贵妃说：“贵妃娘娘，您可能不知道，我有个怪毛病，不能空腹喝酒，一喝就容易上脸，跟猴屁股似的，可难看了。我得先喝点甜的垫一垫。”
说着，她对身后的小蝉使了个眼色。
小蝉立刻从随身的食盒里，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瓶，里面装着粉红色的液体。
“这是我自制的‘草莓糖浆’。” 苏妙妙展示给众人看，“要不……我用它跟您的‘百花玉露’兑一下？味道说不定更好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她。
把珍贵无比的百花玉露，跟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糖水混在一起喝？
这个秦王妃，脑子没问题吧？
慧贵妃脸上的笑容也差点挂不住，她怎么也想不到，苏妙妙会来这么一出。
“秦王妃真是……风趣。” 她干巴巴地说。
“是吧是吧！” 苏妙妙完全没get到大家异样的眼光，打开瓶盖，就要往酒杯里倒。
“哎呀！”
她手一“抖”，整个琉璃瓶都脱手飞了出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直直地砸向了慧贵妃的胸口。
“啪”的一声，琉璃瓶碎裂，粉红色的糖浆，尽数泼在了慧贵妃的宫装上。
“啊！” 慧贵妃尖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娘娘！”
“贵妃娘娘！”
场面瞬间大乱。
“天呐！对不起！对不起！贵妃娘娘，我不是故意的！” 苏妙妙也慌忙站起来，满脸愧疚，“我就是太激动了，手滑了！我给您擦擦！”
她说着就抽出自己的帕子，要去帮慧贵妃擦拭。
慧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开她：“滚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黏糊糊的东西，精心维持的优雅荡然无存，一张美艳的脸气得通红。
她本来的计划是，让苏妙妙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
那酒里的东西不会致命，但会让人在一个时辰后，浑身起满红疹，奇痒无比。
到那时，她再“好心”地请来太医，当众诊断出苏妙妙是“花粉过敏”，不宜接触花草，从而断了她再参加任何宴会的可能。
可现在，酒还没喝，自己反倒先出了丑。
“都怪我！都怪我！” 苏妙妙还在一旁“自责”，急得快哭了，“我这就去给娘娘打水来清洗！”
她一边说，一边慌乱地后退，结果又“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宫女。
那宫女手里正端着一盆给众人洗手用的温水，被她这么一撞，整盆水不偏不倚，又朝着慧贵妃泼了过去。
“哗啦——”
这下，慧贵妃从头到脚，彻底湿透了。
她死死地瞪着苏妙妙，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可偏偏苏妙妙一脸无辜，满眼惶恐。
“来人！更衣！！” 慧贵妃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在宫女们的簇拥下，狼狈离场。
一场精心准备的赏菊宴，就此不欢而散。
苏妙妙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鹌鹑模样，嘴角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偷偷地翘了起来。
跟我玩？
你们这些古代人，还是太嫩了点。
就在她准备开溜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秦王妃，留步。”
苏妙妙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凉亭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行人。
太后！
刚才那场闹剧，显然全被她看在了眼里。
苏妙妙心里“咯噔”一下，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苏妙妙心里直发毛。
半晌，太后忽然开口：“你那个‘草莓糖浆’，听起来倒是有趣。改日，也给哀家弄一杯尝尝。”
说完，她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只留下苏妙妙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意思？
……
回到秦王府，苏妙妙把今天御花园的“辉煌战绩”绘声绘色地讲给墨渊听。
“你是没看到慧贵妃那个脸色，真是比菊花还精彩！我这一套‘意外连击’，就问她服不服？” 她得意地叉着腰。
墨渊听完，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沉声道：“以后，不许再用这种方法。”
“啊？” 苏妙妙不解，“为什么？这招不好用吗？”
“太险。” 墨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你把糖浆泼在她身上，若是她当场发作，下令将你扣下搜身，查出你还带了别的东西，你当如何自辩？”
苏妙妙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慧贵妃再狠一点，不顾体面，当场搜查，她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是我欠考虑了。”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后怕。
“今天的事，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墨渊抚着她的长发，眼神冷冽，“卫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的人，也已经盯上了你。你今天在金銮殿上拿出簪子，又在御花园大出风头，已经彻底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他顿了顿，继续道：“皇上封你做‘体验官’，母后对你表示出兴趣，这些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它会让你成为更多人的眼中钉。”
苏妙妙沉默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抬头问。
“等。” 墨渊吐出一个字，“等他们，主动露出马脚。”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
“妙妙，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站在原地，等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