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寡妇战战兢兢地,拉着咳嗽不止的狗娃进了屋。
在刘老棍的指导下,点燃一炷香,插进陶碗。
然后跪在牌位前,泣不成声地将自家的艰难,和狗娃的病情断断续续地诉说了一遍,祈求恩公显灵救苦救难。
她那充满绝望母爱和卑微祈求的愿力,比其他单纯的敬畏愿力,要精纯和强烈得多,立刻被沈星洛捕捉到。
【检测到高强度、定向性祈求愿力......】
【目标:孙寡妇(女性,虚弱,情绪:绝望\/母爱\/卑微祈求)。】
【诉求:治愈其子(狗娃,男童,约6岁,症状:严重慢性咳嗽,疑似先天性呼吸系统薄弱合并感染)......】
【分析目标状况:目标家庭贫困,无法负担有效医疗。病情持续将导致营养不良及并发症,死亡率高。】
【计算干预方案:直接能量修复需能量>3%,不可行。】
【最佳方案:引导目标使用现有资源进行辅助治疗,并注入微量能量激发其子自身免疫系统活性及修复潜能。】
【可用能量:0.95%......】
【计划消耗能量:0.4%(用于信息引导及微量生物刺激)......】
沈星洛迅速做出了决断。她将一股极其细微的能量附带着一段清晰的信息流,顺着孙寡妇那强烈的祈求愿力,反向传递而去!
......
正跪在地上哭泣祈祷的孙寡妇,突然浑身一个激灵!
她仿佛听到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慈悲。
“屋后三尺老墙根,灰藓刮取三钱,混姜丝三片,陈年萝卜熬水,温服三日......”
声音戛然而止。
孙寡妇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她环顾四周,只有静静燃烧的线香和刘老棍鼓励的目光。
“怎么了?”刘老棍关切地问。
“我,我好像......听到......”
孙寡妇结结巴巴,将刚才脑海中浮现的信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刘老棍一听,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
“是恩公!”
“定是恩公显灵指点你了!”
“屋后老墙根的灰藓?”
“那东西......我记得老辈人好像提过,咳嗽得厉害时,刮点来应急好像有点用?”
“快快快!快去照做!”
“恩公指点,绝不会错!”
孙寡妇将信将疑,但那股清晰的指引和刘老棍的肯定,给了她巨大的希望。
她连忙磕了三个头,拉起狗娃,匆匆回家。
她家屋后那面老墙,确实长满了灰白色的苔藓。
她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些——
又找来姜丝和家里仅剩的半个老萝卜,严格按照“梦中”所言的分量,和方式熬了一碗黑乎乎的汤水。
喂狗娃喝下时,孩子只觉得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冲入喉咙,咳嗽反而更剧烈了几下。
但咳过之后,那股始终盘踞在胸口的憋闷感,似乎减轻了一丝。
当晚,狗娃竟然难得地没有半夜咳醒,睡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觉。
孙寡妇大喜过望,信心大增,连续三日严格按照“恩公”指点喂药。
三日后,狗娃虽然仍未痊愈。
但咳嗽的频率和程度已大为减轻,小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甚至能喝下小半碗稀粥了!
这对于久病缠绵的狗娃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恩公显灵!真是恩公显灵啊!”
孙寡妇喜极而泣,拉着明显好转的儿子。
再次来到刘老棍家,对着那空白牌位千恩万谢,并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买来的香烛全都奉上。
她成了“乱葬岗恩公”最忠实的信徒!
逢人便说恩公如何慈悲,如何显灵治好了她儿子的顽疾——
虽然并未根治,但在她口中已近乎神迹。
此事经由孙寡妇之口传出,效果远比刘老棍和王癞子的事件,更具冲击力!
惩恶,令人畏惧;
扬善,方能令人归心。
能“治病救人”的“灵验”,其吸引力和说服力,远远超过了单纯的“降下报应”。
越来越多处于困境中、求医无门或求助无路的贫苦百姓,开始将希望投向那西街的破屋,投向那神秘的乱葬岗。
刘老棍家的门槛,几乎快要被踏破。
那空白的牌位前,香火终于不再是零星半点,开始变得接连不断。
【能量水平:1.15%】
【意识稳定性:21.3%】
【接收大量感激愿力及新增香火愿力】
【‘灵验’(治病)模因开始扩散】
【信仰锚点稳固性大幅提升......】
沈星洛感受着显着增长的力量,和更加纷杂庞大的信息流,意识核心冰冷地运转着。
【成功案例‘狗娃’验证引导方案有效性。】
【需建立更高效信息处理机制,以应对增长诉求。】
【下一阶段目标:扩大信仰基础,规范祈祷仪式,筛选可回应诉求,持续提升能量水平。】
她“看”着安陵县上空那逐渐汇聚而来的、微弱却持续的信仰之线,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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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县的西街,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县里最热闹,也最奇异的地方。
刘老棍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如今从清晨到日落,几乎未曾停歇过被敲响。
门前那片泥地,被络绎不绝的脚印踏得坚实光滑。
原先只是附近邻里偷偷摸摸地来送点吃食或上一炷香,如今却涌来了四面八方、穿着各色衣衫、怀着各种心思的人。
有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孩,哭求恩公救命;
有老实巴交的农夫为家中走失的耕牛而来,祈求指点迷津;
有商户为即将进行的买卖忐忑不安,盼望能得个“吉兆”;
甚至还有几个读书人,远远站着,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既好奇又不屑的神情,议论着这“淫祀”之风。
那空白的木头牌位前,那只陶碗里的小米早已被厚厚的香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