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嘎吱……”
那青铜祭台里传出的声响,就跟老棺材板子被野猫爪子挠似的,又像那锈死的门轴在硬生生地磨。
声音不大,却凉飕飕地直往人耳朵里钻,扎得脑仁子直发麻。
“我嘞个去!”
林默眼皮子一跳,伸出去捞地图的手像被火炭烫了似的,猛地缩了回来,
“啥子玩意儿在响哦?”
话还没落,脚下猛地一颠!
这可跟刚才那种闷沉沉的地动不一样,倒像是这石头地皮底下有啥子活物,狠狠地拱了一下腰杆。
林默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旁边的秦雪更惨,“妈呀”一声尖叫,手里的强光电筒直接飞出去了,“哐当”一声砸在祭台底座上,光柱就像个喝醉酒的疯子,在溶洞顶壁上乱晃乱戳。
“快趴下!”
云无心的声音像那淬了冰的刀子,又冷又快。
她人已经动了,不是往后退,反而像道贴地的青影子,“唰”的一下就窜到了祭台侧面,那把豁了牙的断剑也不知道啥时候又到了她手里,剑尖颤巍巍地指着祭台中央那个黑黢黢、刚才还躺着登山者尸首的空位子。
林默刚稳住身子,一听这声吼,想都没想,腰一弯,也学着云无心的样子,像条泥鳅一样往祭台边上贴。
秦雪手忙脚乱的,连滚带爬地扑到一块凸起的钟乳石后面,胸口像打鼓一样,气都喘不匀了。
整个溶洞安静得很,就只剩下钟乳石尖尖上水珠砸地的“滴答”声,还有三个人粗重得吓人的喘气声。
那祭台里的“嘎吱”声,好像被他们吓跑了,再也没响过。
“搞……搞啥子名堂哦?”
林默压着嗓子,喉咙干得很,眼睛死死盯着祭台中央,
“那倒霉孩子呢?诈尸跑了?”
“跑?”
云无心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荡荡的溶洞里回荡,阴森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看它能跑掉不!”
她下巴朝祭台地面一扬。
强光电筒的光照过去,林默眼尖,一下就看到祭台中央那片黑乎乎的石板地面上,竟然印着一个人形的湿痕子!
那湿痕子的边缘还在慢慢扩散,就像刚泼上去的一大滩墨汁,又腥又稠,还散发着一股铁锈混着烂肉的怪味,正是那登山者尸体刚才躺着的地方流出来的黑血!
“血……血在往底下渗!”
秦雪的声音带着哭腔,从石头后面哆哆嗦嗦地传出来。
她的手指头指着祭台中央那块大石板。
林默心里一沉,定睛细看。
我勒个去,真是邪门了!
那滩黑乎乎的血迹,不像平常的血水那样摊开,反而像是被石板底下有什么东西吸着,一缕一缕地往石板的缝隙里钻,速度虽然不快,但看着特别诡异。
石板表面那些刻得密密麻麻、像鬼画符一样的祭文,被这黑血一浸,模模糊糊地好像活了过来,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暗红光泽。
“这鬼台子在吸血!”
林默后脊梁一阵发凉,凉气直冲到天灵盖,
“恐怕这是个什么邪门的祭坛,活人丢上去就是个‘献祭’的命!”
“刚才那动静,”
云无心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估计是吸饱了血,触发了什么机关。”
她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
“这里太危险了,不能久留。地图拿到了没?”
“就在那儿!”
林默眼珠一转,那卷油布地图还孤零零地躺在碎石堆旁边,离那诡异的祭台也就两三步远。
他心一横,牙一咬:
“不管了!富贵险中求,拿到地图,赶紧跑!”
他腰板一挺,脚底板使劲一蹬,整个人像一只扑向食物的狸猫,“嗖”的一下就朝地图扑了过去。
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油布卷的瞬间——
“轰隆!!!”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仿佛是从地底下炸开来的!
整个溶洞剧烈地抖动起来,比刚才还要凶猛十倍!
洞顶的石壁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大大小小的石块像下雹子一样砸了下来!
烟尘“呼”地一下弥漫开来,呛得人直咳嗽。
“林默!小心!”
秦雪的尖叫响彻整个溶洞。
林默只觉得头顶有股恶风袭来,根本来不及管地图了,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地一扭,狼狈地朝旁边滚去。
“砰!”
一块脸盆大的石头擦着他的脚后跟砸在地上,碎石屑溅了他一脸,疼得他直咧嘴!
他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烟尘稍微散开了一些,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座巨大的青铜祭台,正对着他的那一面,竟然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给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裂口边缘的青铜扭曲变形,露出里面黑漆漆的洞腔。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陈年铜锈、尘土和某种奇异墨香的怪味儿,从那裂口里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
更奇怪的是,裂口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昏黄光芒,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就像荒野坟地里飘忽的鬼火。
“搞……搞啥子?”
林默抹了把脸上的灰,心口还在“咚咚”直跳。
云无心不知什么时候像幽灵一样飘到了他身边,断剑横在身前,死死地盯着那裂口:
“里面有东西。”
她的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秦雪也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举着捡回来的电筒,光柱颤抖着往那裂口深处照去。
强光穿透黑暗,终于勉强照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那裂口里面,居然藏着一个小小的、人工开凿出来的方形暗格!
暗格的四壁光滑得很,好像是某种玉石做成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蝇头小楷。
暗格的正中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卷东西。
那卷东西的材质很特别,既不是帛也不是纸,呈现出一种黯淡的灰黄色,边缘已经有些腐朽卷曲,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古老气息。
刚才看到的那点昏黄微光,就是从这卷东西上发出来的!
“是……是书卷?”
秦雪的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颤抖着,她毕竟是搞考古的,对这种古物的气息特别敏感,
“好古老的气息!比这祭台本身还要古老!”
“书卷?”
林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刚才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袁天罡的手札!
这个念头就像闪电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劈过。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种山民骨子里的“不信邪”和“见宝眼开”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够。
“手痒痒了?”
云无心那冰冷的断剑“唰”地一下横在了他的面前,剑锋离他的手腕子不到一寸,寒气逼人。
“你不要命啦?那黑血才刚钻进去,你就敢伸手?就不怕里面藏着吃人的蛊虫、要命的机关?”
林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尴尬地缩了回来。
云无心说得有道理,这地方确实邪门得很。
他的目光扫过那裂口边缘翻卷的青铜茬口,又看了看暗格里那卷散发着微光的古卷,脑子飞快地转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