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挂着湛蓝,hS集团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清冷的阳光,依旧如同往日那般。
高途的车平稳地停在大厦门口。
“高总,沈文琅先生的秘书处已经确认过您的预约,他在顶楼办公室等您。”沈延低声汇报。
高途微微颔首,目光掠过这扇他曾经以另一种身份穿梭过无数次的大门。
“走吧。”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沈延安静地站在侧后方,能感觉到前方挺拔背影传来的近乎凝练的专注力。
“叮——”
电梯门滑开,顶楼专属接待区的景象落入眼帘。一切似乎都没有变,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昂贵的香氛气息,地毯柔软得吸走了所有杂音,连前台秘书那训练有素的微笑,都仿佛是从他离职那天直接复制过来的。
“高总,欢迎。沈先生正在等您,请直接进去。”梁秘书起身,笑容无可挑剔,语气里的是对待重要客商的标准,不带一点昔日同事的寒暄。
高途点头,“谢谢。”
他走在前面,沈延落后半步跟随。
这条通往沈文琅办公室的走廊,高途闭着眼睛也能走完。两侧墙上挂着的抽象画,转角处那盆他亲自挑选的绿植……无数的细节裹挟着过往的记忆扑面而来,但他步履沉稳,没有丝毫迟疑,直到停下叩门。
“进。”里面传来沈文琅低沉的声音。
高途推门而入。
“高总,欢迎。”沈文琅绕过办公桌,走上前来,主动伸出了手。他的语气自然,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
高途迎上他的目光,伸手与他相握。
“沈总,打扰了。”高途的回应同样官方。
沈文琅的目光这才转向高途身后的沈延,带着询问。
“我的秘书,沈延。”高途介绍道。
沈延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沈先生,您好。”
“沈秘书,”沈文琅点了点头,嘴角泛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姓沈好,这个姓,旺我们高总。”
高途面色不变,只当没听见。
沈延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全然不解其意的专业模样。
“坐。”沈文琅引着他们在临窗的会客沙发区落座。
高途看着沈文琅,语气平稳,“今天来,是有事请沈总相助。”
“哦?”沈文琅抬眼,“能让高总来hS集团开口说请字,看来不是小事。说说看。”
高途对沈延示意了一下。沈延立刻将平板电脑打开,调出准备好的资料,双手递过去。
“我希望沈总能出面,帮天机生物与磐石集团,搭一座桥。”
沈文琅将目光投向高途,带着审视,“磐石?高途,我记得你提过这个构想。但我以为,这至少会是晚餐桌上的话题。”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妙的不悦。
高途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语气冷静而专业,“这是天机生物的核心战略推进,理应在正式的商业场合,和hS集团的掌门人沟通。”
高途一直很清楚,构想可以是两人私语,但具体的合作请求,必须是办公室里的正式议案。
沈文琅看着高途公事公办的脸,又没了脾气,这样子,只能说,不愧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
高途迎着沈文琅的目光,毫不退缩,“磐石集团旗下拥有数以万计的员工,以及遍布南北的基建项目,‘启明计划’需要这样一个庞大的、具有代表性的初始用户群体,来验证我们的模式,沉淀真实世界的数据。而磐石,也需要一个像‘启明计划’这样的项目,来提升其员工福利的企业形象,履行其社会责任,同时,为他们刚刚涉足的生物科技领域,提供一个绝佳的练兵场和数据入口。”
沈文琅静静地听着,“很不错的构想。但是,高途,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找磐石谈?以你天机生物cEo的身份,和‘启明计划’目前的热度,直接登门,他们未必会拒绝。”
“我会去登门。”高途回答,“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引荐人,确保我的话能到达决策层,而不是被中层过滤掉。磐石是hS集团的战略合作商,他们信任hS的判断。由您亲自出面引荐,能省去无数不必要的试探和猜疑,直接将合作推向实质阶段。”
高途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冷静的剖析,“这不仅是帮天机生物,也是在巩固hS集团与磐石的战略联盟。一个由hS集团主导创立的天机生物,与hS集团的紧密伙伴磐石集团,在关乎未来的生命科技领域达成深度合作,这笔账,无论怎么算,对hS集团都是有利的。”
沈文琅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欣赏,感慨,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高途,你现在跟我算账,算得是越来越清楚了。”
沈文琅端起面前的茶,像是故意为难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就凭你曾经是我的秘书?还是凭你现在是天机生物的cEo?”
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但高途面色依旧沉静,“凭这件事本身,对hS集团,对磐石,对天机生物,是三方共赢。我带来的,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能让各方利益最大化的合作方案。”
沈文琅目光依旧锁在高途身上,这个曾经在他面前或恭敬、或隐忍、或莽撞、或脆弱的高途,此刻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目标明确。
“高途,一旦磐石加入……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项目,而是一个足以撼动现有行业格局的生态联盟。随着各方势力涌入,你这个cEo,镇得住场吗?你将面对的,是真正的狼群了。”
高途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如果连驾驭狼群的魄力都没有,第一盘棋就认输的话,我当初就不会走出hS,接下天机生物。联盟不是请客吃饭,我清楚其中的风险与博弈。”
就在沈文琅要为他击节叫好的时候,却又听高途补了一句,“何况沈总教导过,我还有藏着的武器。”
沈文琅突然笑了,“哎,我就知道,这话有一天会被你拿回来堵我,没想到,这么快。”
高途没回答他,只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沈文琅不再拿捏,拿起内部电话,“帮我接磐石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确认宋磐先生的时间,就说是之前我和他谈过的关于天机生物‘启明计划’的战略合作引荐,约时间天机生物cEo高途先生将亲自拜访。”
放下电话,他看向高途,“时间确定后,梁秘书会直接联系沈延。后续,就看天机生物高总的本事了。”
“原来你已经提前沟通过了。”高途站起身,不理会沈文琅的调侃,心里有些涩意。
“你就当你心里的安全感显化了一次。”沈文琅笑了笑,“不是签上说的,姓沈的,大利职场吗?”
高途终于是没绷住,把沉稳和决绝丢到一边,“沈总,回去我就把你的照片设置成桌面,保佑我事事顺利。”
因为有沈延在,沈文琅终是很有眼色地把“晚上我亲自检查”的话咽下去了。
回去的车上,高途吩咐沈延,“下一个行程你别去了,你直接回办公室吧。第一,跟进磐石那边的预约;第二,盛放生物的条款谈判可以进入下一轮了;第三,‘启明计划’的数据安全伦理框架草案,晚上前整理发我。”
“您之前不是说你的行程我要一直跟着……”沈延说到一半,看高途表情,没再说下去。
“这个没事,”高途看着沈延,“郑氏科技的邀约,郑总我打过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