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心情这么好?”花咏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文琅,忍不住问。
餍足的沈文琅轻轻一笑,能把滑不溜手的高途困住任自己胡作非为,听着他那从抗拒到无力再到沉沦的呜咽,确实让他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只是,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他想了想,“哦,高途回电话了,说他周一会去上班。”
花咏也有点吃惊,这么快?他以为高途至少需要更长时间来舔舐伤口,整理心情,而不是如此迅速地回到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尤其是回到沈文琅眼皮子底下。
“聊聊吧,成功人士,给我的三个保证和你给我想的对策。”沈文琅很认真地看着花咏,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文琅,你想通了?让高途去天机生物?”这可是计划里最重要的一环,将高途从沈文琅的羽翼下放出来,送到一个更开阔,也更方便自己施加影响的舞台。
“老实说,我还没有想通,还很矛盾,所以先看看你的三个保证,值不值得我把他放出去。”沈文琅给出一个凄惨的笑,“我没有你对盛少游那么大的志向,大不了,我就拉他和我一起沉沦,得不到的心,就不要了吧。”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假的是,他现在绝不满足于此。
“我的保证,一定够诚意,第一,天机在运营期间,利用自身资源独立研发产生的所有前景Ip,百分之百归属于天机本身。第二,初始董事会设五席,x集团两席,hS集团两席,这关键的第五席,”他刻意停顿,目光直视沈文琅,“直接由高途担任。cEo由董事会任命,对董事会负责,拥有公司日常运营的绝对管理权。同时,涉及公司战略方向、超过一定额度的预算审批、核心知识产权处置等重大事项,必须获得四票及以上同意。”
沈文琅心里猛地一惊。
背景Ip和前景Ip的归属权一直是双方扯皮的重点,而董事会第五席的人选更是僵持不下的核心难题。他没想到花咏如此大手笔,竟直接将这决定天平倾斜的一席,赋予了高途。
这意味着,在未来天机生物的重大决策上,x集团和hS集团任何一方都无法单独掌控局面,高途的意见将成为关键。这既是对高途能力的认可,也是一种极其精妙的制衡——既束缚了他沈文琅,也束缚了花咏自己,共同为高途构筑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沈文琅面上也显出来了,颇为惊讶地看着花咏,“这么大诚意的手笔?”
“对啊。”花咏笑得很真诚,“我不是说了,事成之后,x集团和hS集团的合作,我保证让你满意。”
沈文琅心里自然一百个赞同,可嘴上却挑剔地看着花咏,“天机生物本来就与x集团、hS集团平行,再给高途这么重要的一席之地,他不就离我越来越远了吗?”
“怎么,你想一直把他拢在你的羽翼之下?”花咏有些挑衅地问,“你这么强,还怕他飞出你的手掌心?”
“现在一时是飞不出,可这样的话,他的翅膀硬得也太快了,我得想想。”沈文琅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按这个配置,以高途的资质,半年,他就得从我手上飞出去。”
花咏看笑话似的盯着沈文琅,“文琅,高途是一个beta,你是S级Alpha,这点自信你都没有?”
沈文琅迟疑半晌,“不是自信的问题,虽然有制衡,但如果谁给他借上力,别说受我的控制了,说不理我那就真不理我了,所以我得慎重考虑。”
“文琅,我都只两个席位,你还顾虑我会支持高途来对抗你?”
“行吧,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好是能让他施展的平台,要独立运营,那就这样吧,你都能拿出一个席位给他,我气量也不能太狭小。”
沈文琅趁势又挑起一个话头,“我这边准备派姚溪配合高途,你说你的人全力配合,打算安排谁?”
“苏虞。”花咏语气平淡地说出一个名字。
沈文琅眼神骤然锐利,语气带着冷意,“苏虞?花咏,你把她放到高途身边,是真想助他,还是想把他也变成你x集团那把锋利的刀?”
苏虞,常屿的助手,是x集团内部有名的干将,以手腕强硬、善于开拓着称,让她去辅佐高途,刀快却会割高途的手。
“我只想着这话都说出来了,派别人去怕你说我没诚意。”花咏看了沈文琅一眼,“既然这样,那就还按咱们原来的人选,贺寒江。”
贺寒江能力同样不俗,但性格更为沉稳持重,不像苏虞那样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和独立性。
“行。”沈文琅顿了顿,“那么第三个保证呢,我的人,你怎么帮我看好?”
“‘普罗米修斯之釜’要窃取的是神火,谁也不知道火焰是否会反噬。一旦未来研发出现不可控的伦理问题,或是遭遇毁灭性的诉讼,这把火,必须被隔绝在‘天机’这堵高墙之内,绝不能烧回我们的母体。让高途去掌控这把火,太考验他了,而且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个个都是天才也是怪胎。所以,”花咏斩钉截铁地说,“这个实验室,我会作为x集团的特别顾问,直接介入监督。这样,你就不用担心高途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所有的风险,由我直接承担和过滤。”
“花咏,你这也降维太多吧?你可是x集团的掌门人。”
“放心,我不会分走高途首席执行的权利,只是对这个实验室监督,实验室其余的,还是他说了算。”
沈文琅不由得对花咏要刮目相看了。为了高途,他不仅让出了关键的董事会席位,现在甚至要亲自下场,去负责那个最棘手、也最危险的实验室。
比起他为盛少游下的心思和布的小儿科的局,他为高途付出的力气和展现的保护,实在是大得有些超乎寻常。
“然后是退出机制。”花咏的声音将沈文琅从思绪中拉回,“任何一方想要出售股权,另一方在同等条件下拥有优先购买的权利。这能有效防止不受欢迎的第三方,通过收购股权的方式闯入我们的核心领域。”
“……比如,盛放生物的盛少游?”沈文琅挑眉。
花咏笑了笑,“文琅,盛先生现在是我的人了,你不要对他那么大的火气。”
沈文琅看着他,没说话,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呵呵……”,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听起来不错,那说说,你给我想的对策吧。”
“怎么让高途回心转意?我告诉你,关键在于——让他对你彻底死心。”
沈文琅眼神锐利地盯着花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破而后立。”花咏眼神幽深,“高途现在对你,是有点情愫的,但失望更多。他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你越是用力挽留,他反弹得越远,直到彻底崩断。你得先让他把对你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彻底粉碎。”
花咏观察着沈文琅变幻不定的神色,继续蛊惑道,“然后,在你跌入谷底时,再让他看到你的改变,你的挣扎,你的真心。这种巨大的反差,才是最能撼动人心的。你现在所有的挽留和示好,在他眼里,都不过是Alpha征服欲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罢了。”
沈文琅沉默地听着,花咏的想法狠辣而精准,直指人心最脆弱的部分。这确实像花咏的手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颠覆全局。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着花咏,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听起来也很完美。可我要是最后只破了,却没有立起来呢?万一他死心之后,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不给我任何机会呢?花咏,这个险,是不是太大了?”
“文琅,这世上的事,哪有万全的把握?”花咏慢条斯理地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敢砸碎旧壳,怎么迎来新生?至于他会不会回头……”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意,“那就要看你沈文琅,在他心里,到底还占着多少分量,以及……你后续的表演,是否能真正打动他了。当然,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帮你敲敲边鼓。毕竟,我也希望看到高途能有一个……嗯,好归宿。”
最后三个字,花咏说得意味深长。
沈文琅心中冷笑连连。
花咏的算盘打得精响,既要他沈文琅去做那个恶人,承受高途可能加剧的恨意和疏离,又要他自己在关键时刻以助力的身份出现,博取好感。
甚至,如果计划失败,高途彻底远离他沈文琅,花咏便能以安慰者和支持者的姿态,更顺利地接近高途。
“你说得对……或许,是到了该下猛药的时候了。一直拖着,对谁都是折磨。”沈文琅像是经过艰难挣扎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具体的得看情况。高途才回来,我不能逼他太紧。而且,我们还没有正式谈,他去天机生物。”
花咏满意地举杯与沈文琅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当然,时机很重要。高途会去的,毕竟天机生物,真的能成为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