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光匆匆而过。
后山陵寝大门外,原本被金鳞角蟒撞塌的房屋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栋崭新的青瓦小屋。
张予亲自动手,将房屋修建得颇为牢固,甚至还特意加厚了墙壁。
“这下总该结实点了。”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这两栋房子相对而立,一栋自住,另一栋则打算用来存放杂物,或者作为日后修炼某些特殊功法之用。
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布置新居时,腰间灵兽袋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
一道带着渴望与催促的意念,清晰地传入张予脑海——是金鳞角蟒。
这大家伙在表达饥饿,以及需要灵力修炼的诉求。
“差点把你忘了。”
张予一拍额头,连忙将灵兽袋打开。
金鳞角蟒庞大的身躯蜿蜒而出,虽已收敛了凶戾之气,但二阶妖兽的威压依旧让周遭空气略显凝滞。
它低下头颅,暗金色的竖瞳望着张予,传递出温顺与依赖的情绪。
张予想起从万凌天储物袋中搜刮来的几瓶饲灵丹,连忙取出。
本以为这丹药足够消耗一段时间,却不想金鳞角蟒闻到药香,竟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大口,一股吸力涌出。
“哎!别急……”
张予话音未落,几瓶饲灵丹连瓶带药,尽数被它囫囵吞下!
“你这败家玩意儿!”
张予看得眼皮直跳:“怎么一口气都吃了!”
金鳞角蟒吞下丹药,满足地打了个响鼻。
庞大的身躯盘踞起来,开始吸收药力,周身鳞片上的金纹似乎都明亮了一丝。
张予无奈摇头,正心疼间,另一个灵兽袋又传来了动静。
一丝微弱的、带着亲近与依恋的意念探出,如同初生婴儿的呓语。
是那枚雷鹰蛋!
张予心中一喜,连忙将其取出。
只见银白色的蛋壳上,紫色雷纹光芒流转,蛋壳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咔嚓……咔嚓……”
裂纹越来越多,最终,一只湿漉漉的小脑袋顶开蛋壳,钻了出来。
小家伙浑身覆盖着淡金色的绒毛,喙和爪子却是亮银色。
一双眼睛如同纯净的紫水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它第一眼就看到了张予,感受到那股熟悉而亲切的神魂气息,立刻发出“啾啾”的清脆鸣叫。
挣扎着从蛋壳中完全爬出,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张予手心钻。
张予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只比拳头稍大些的幼鹰,心中满是新奇与喜爱。
这便是妖兽中的天空霸主,雷鹰!
“啾…啾啾…”
小雷鹰用脑袋蹭着张予的手指,传递出清晰的饥饿感。
得,又一个要吃饭的!
张予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两只灵宠,一个吞金巨兽,一个嗷嗷待哺,顿感压力山大。
“看来,这饲灵丹必须得大量采购了。”
他叹了口气,先将吃饱喝足,开始修炼的金鳞角蟒收回灵兽袋,又将小雷鹰小心地放入铺满柔软绒布的灵兽袋中温养。
“以后你就叫‘张翎’吧,随我姓,愿你日后翎羽丰满,翱翔九天。”
张予对着灵兽袋轻声说道,袋内传来小雷鹰满足的“啾啾”声,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至于那条吞金蟒,张予懒得费心,打算直接以特征命名——金鳞。
安置好两个灵宠,张予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丹堂。
丹堂内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张予径直走到柜台前,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容貌清秀、气质温婉的女弟子,名叫慕扬颖。
“在下丹堂慕扬颖,张师弟,需要些什么?”
慕扬颖微笑着问道。
听口气慕扬颖认识张予,在联想到自己宗门中的一桩桩事迹,也便释然了。
“有劳慕师姐,我想购买些培养灵兽的丹药。”
张予客气地说道:“不知有哪些种类,价格如何?有没有适合雷属性灵兽的丹药。”
慕扬颖热情地介绍起来:“最常用的是饲灵丹,根据品质分下、中、上、极品四等。”
“下品饲灵丹五块灵石一瓶,中品二十灵石,上品五十灵石,极品则要两百灵石一瓶。”
“若雷属性的灵宠,可以搭配雷元丹,能促进其雷电之力成长,一百灵石一瓶。”
张予心中快速盘算,金鳞角蟒胃口太大,下品中品恐怕效果甚微,上品饲灵丹倒是性价比不错。
雷元丹则是张翎必需之物。
略一沉吟,他开口道:“那就先来一百瓶瓶上品饲灵丹,十瓶雷元丹。”
慕扬颖闻言,美眸瞬间睁大,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瓶上品饲灵丹就是五千块灵石,十瓶雷元丹又是一千灵石,这加起来足足六千块灵石!
这可是许多内门弟子数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她忍不住重新打量起张予。
这位师弟面容俊朗,身形挺拔,穿着普通的外门弟子服饰,但眉宇间却有一股不凡的自信与从容。
“师...师弟确定要这么多?”
慕扬颖确认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确定。”
张予点头,直接将自己的身份令牌和装有灵石的储物袋放在柜台上。
看着张予面不改色地支付了六千块灵石,慕扬颖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位师弟,身家竟如此丰厚!
交割完毕,张予收起丹药,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师姐,不知孙溪良孙师叔可在丹堂?我想向他请教些丹道上的问题。”
慕扬颖心中一动。这位师弟出手阔绰,又要向孙师叔请教丹道,再结合他被太上长老赏识的传闻……
慕扬颖是李纯阳的情侣,一直帮他接触颜红袖,打听张予的消息。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她立刻决定,要结交一番!
心思辗转间,慕扬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
“孙师叔正在丹堂。我知道孙师叔的住处,不如我带师弟前去吧。”
“我与颜红袖师妹相熟,经常听她说起张师弟!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
张予正愁找不到地方,闻言拱手道:“师姐谬赞了!那就有劳慕师姐带路了。”
“师弟客气。”
慕扬颖嫣然一笑,交代了旁边的弟子几句,便领着张予往丹堂深处走去。
两人边走边聊,慕扬颖有意结交,言语间颇为热情。
向张予介绍着丹堂的各位师叔以及各栋建筑。
张予也从善如流,与她交谈起来。
这位慕师姐心思玲珑,消息灵通,听口气对他也没有偏见,倒是可以结交一番。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处清雅的院落前。
“这里就是孙师叔的住处了。”
慕扬颖停下脚步,微笑道:“我就不进去了,师弟自行拜访即可。”
“有劳慕师姐引路。”
张予再次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
慕扬颖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去,举止得体,丝毫不显刻意。
张予整理了下衣袍,上前叩响了院门。
通报之后,开门的恰好是颜红袖。
屋内一位面容儒雅、身着青色丹师袍的中年修士正在整理药材,正是孙溪良。
颜红袖不好表现得与张予亲昵,安静地在一旁帮忙。
“弟子张予,拜见孙师叔。”
张予上前恭敬行礼。
孙溪良放下手中药材,目光温和地看向张予,脸上露出笑容:
“你就是张予?不错,不错!云山狩猎力挽狂澜,为我五圣山立下大功,后生可畏啊!”
“红袖多次提起你,说多亏了你舍命相救。”
“师叔过奖了,弟子只是侥幸,同门相助是分内之事。”
张予谦逊道。
孙溪良满意地点点头,对张予的观感更好了几分。
“来来来,坐下说话!”
他招呼着张予,颜红袖默默地为两人斟茶,目光始终不敢与张予对视。
张予趁机拿出老祖赐予的炼丹心得玉简,就其中几个困惑之处向孙溪良请教。
孙溪良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问题,但听着听着,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张予提出的问题,看似基础,却往往直指丹道核心。
角度刁钻,见解独到,显然不是泛泛而谈,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两人越聊越深入,从药材辨识、火候掌控,到丹诀运用、药性融合,竟是探讨了整整一个下午!
孙溪良越聊越是心惊,看向张予的目光充满了欣赏,甚至带着一丝惊叹。
此子于丹道一途,天赋极高!
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可限量!
颜红袖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到师尊对张予毫不掩饰的赞赏,心中既骄傲又羞涩,眼神愈发迷离。
夕阳西下,探讨终于告一段落。
孙溪良抚掌赞叹:
“妙!妙啊!张师侄,你这些见解,着实让孙某受益匪浅!看来太上长老对你青眼有加,确是有理!”
他话锋一转,目光在张予和一旁俏脸微红的颜红袖身上扫过,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师侄,老夫是个直性子,有话就直说了。”
“你与红袖乃是青梅竹马,一同拜入宗门,可谓知根知底。红袖性情温婉,资质上佳;你更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孙溪良捋着胡须,笑呵呵地道:
“依老夫看,你二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如由老夫做主,为你二人牵线搭桥,结为道侣,岂不美哉?”
此话一出,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颜红袖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螓首垂得更低,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心中又是羞涩又是期待。
张予却是头皮一麻,暗道一声:
“糟了!这孙长老怎么做起媒人了!”
“孙师叔厚爱,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如今修为低微,筑基尚未成功,实在不敢分心他顾。”
“弟子立志,筑基之前,当以修行为重,暂不考虑合籍双修之事。”
他连忙起身,对着孙溪良深深一揖,语气诚恳却坚定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
孙溪良闻言,眉头微皱,似乎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嗯,立志修行,心无旁骛,也是好事……”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旁的颜红袖却猛地抬起了头。
她眼眶微红,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决绝,竟是鼓足了勇气,直视着张予,声音带着颤抖,却清晰地说道:
“师父!弟子...弟子此生,非张师弟不嫁!”
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继续道:
“张师弟既要先筑基,红袖愿等!”
“待到师弟筑基成功之日,红袖愿与师弟一同返回燕州故里,禀明父母,定下婚事!”
这番话如同石破天惊,震得张予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颜红袖竟会在其师尊面前,如此直白而坚定地表明心迹!
孙溪良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女大不中留啊!
张予张了张嘴,看着颜红袖那泫然欲泣、却又无比执着的眼神,所有推脱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若再当众拒绝,恐怕会彻底伤了颜红袖的心,甚至可能让她在师尊面前下不来台。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孙溪良和颜红袖拱了拱手:
“师姐厚爱,张予铭记。一切且待筑基之后,再行商议。”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未明确答应,也未当场拒绝,算是暂时将场面应付了过去。
颜红袖听他并未直接拒绝,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轻轻“嗯”了一声,再次低下头,耳根都红透了。
孙溪良哈哈一笑,只当是年轻人面皮薄,也不再逼迫:
“好好好,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商量便好。张师侄,日后在丹道上有何疑问,随时可来寻我。”
“多谢孙师叔,弟子告辞。”
张予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院落。
走在返回后山的路上,张予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颜红袖这番突如其来的非君不嫁的表白,彻底打乱了他的阵脚。
“这下糟了...兮儿那边,可该怎么解释?”
他仿佛已经看到路漫兮冷若冰霜的俏脸,以及那能酸倒牙的醋意。
后山的风吹在脸上,张予却感觉不到丝毫凉爽,只觉得前路漫漫,情债难偿。
这齐人之福,果然不是那么好享的!
先不管这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到时候再说吧!
张予无奈离开了丹堂,并未察觉慕扬颖在丹堂门口,遥望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