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看似步履蹒跚,身形却仿佛与整个山洞融为一体,气息温和如春风,却又深不可测。
他的目光清澈,落在相柳(身体)上时,却仿佛穿透了血肉皮囊,直接看到了内部两个紧密纠缠、却又泾渭分明的魂源。
小夭和相柳的意念瞬间紧绷!
这老者绝非寻常人物!他能一眼看穿他们“双魂一体”的状态?!
“……前辈……”相柳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操控身体,艰难地拱手行礼,声音沙哑干涩。
小夭也立刻收敛心火波动,屏息凝神。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与了然:“不必紧张。老朽不过是此地一介守山人,号‘无名’。倒是二位……魂源受损如此之重,却能通过那极不稳定的‘无序裂隙’抵达此地,实属异数。”
他顿了顿,视线在两人(魂源)之间扫过,语气略带深意,“尤其……是这般奇特的共生之态。一者妖魂本源至阴至寒,却蕴星辰寂灭之意;一者魂念坚韧,竟携一缕……‘太初生机’的余烬?妙,实在是妙。”
无名老者竟能一口道破相柳的星辰本源和小夭心火的来历!
这份眼力,让两人心中更是骇然。
“前辈慧眼。”相柳谨慎回应,“晚辈二人遭逢大难,误入裂隙,侥幸逃生至此,绝无冒犯之意。”
无名老者呵呵一笑,摆了摆手:“既是缘法,何谈冒犯。此地名为‘寂然居’,算是这无边混沌中的一处小小清静地。二位伤势沉重,若不嫌弃,可在此稍作调息。”
他话语平和,并无恶意,反而主动释放善意。
小夭和相柳对视一眼(意念层面),眼下他们确实油尽灯枯,急需安全之地疗伤,这老者深不可测,若真有歹意,他们根本无力反抗,不如暂且接受。
“多谢前辈收留。”相柳再次行礼。
无名老者点头,手中木杖轻轻一点地面。
霎时间,山洞内那些散发白光的晶石光芒大盛,柔和的光晕笼罩住相柳的身体,一股精纯温和、却又带着某种玄奥法则气息的能量缓缓注入,开始滋养他们近乎干涸的魂源和破损的经脉。
这能量并非单纯的生机,更像是一种秩序之力,抚平混乱,修复根本。
相柳感觉妖力的冲突被缓缓平息,小夭也感到心火变得温顺,魂源的撕裂感在减轻。效果远超他们的预期!
这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待两人气息稍稳,无名老者才缓缓开口,目光再次变得深邃:“二位之伤,非寻常药石可医。尤其是这‘双魂共主’之局,看似暂得平衡,实如烈火烹油,隐患极大。长久下去,非但肉身难以承受,魂源亦会相互磨损,直至……同归于尽。”
他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小夭和相柳心中一沉。
他们何尝不知?只是之前一直挣扎求生,无暇深究。
“……请前辈指点迷津!”小夭的意念带着急切,透过相柳之口传出。
无名老者沉吟片刻,道:“解法有二。其一,寻一具合适的、足够强大的肉身容器,将其中一魂剥离,移入其中,彻底分离开来。此法最为稳妥,但合适的容器难寻,剥离魂源亦是凶险万分。”
“其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人,“……便是寻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双魂合一,炼就真如。”
“双魂合一?”两人俱是一震。
“非是简单的融合吞噬,”老者解释道,“而是以更高层次的法则为引,将二者魂源本质中的矛盾化为互补,如同阴阳相济,水火共融,锻造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兼具二者之长的新生魂源。此法若能成功,前途不可限量。但……凶险更甚前者千倍万倍,古往今来,几无成功先例。”
是选择稳妥但渺茫的分离,还是冒险追求可能的新生?
无名老者看着沉默的两人,微微一笑:“此事关乎二位根本道途,不必急于一时决断。且先在此安心养伤,待伤势稳定,再行斟酌不迟。”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缓步走向山洞深处,身影渐渐融入阴影之中。
山洞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晶石柔和的光芒和泉水潺潺的声音。
小夭和相柳的意念在躯壳内沉默交织。
分离?还是合一?这突如其来的选择,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