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眼重归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澄澈见底,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从未发生。
唯有周遭狼藉的地面、相柳嘴角未干的血迹、以及昏迷不醒的姐弟二人,无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
小夭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立刻查看那少女的情况。
少女约莫七八岁年纪,面容与弟弟极其相似,只是更加苍白瘦削,长期囚禁使得她发育不良,手腕脚踝上那断裂的诅咒镣铐如同恶毒的纹身,不断渗出丝丝黑气,试图重新缠绕。她的呼吸微弱,眉心紧蹙,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小夭立刻将双手分别按在姐弟二人心口,全力运转“青霭”传承中的疗愈法门,温和的生机之力如同春溪,缓缓滋润着他们枯竭的本源。
相柳则守在泉眼旁,一边调息恢复,一边警惕地感知着四周,尤其是那重归寂静的泉眼深处。毛球瘫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翅膀上被腐蚀的羽毛,小眼睛警惕地乱转。
在精纯生机的滋养下,弟弟的气息率先平稳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红润了些许。
那少女却情况特殊,小夭的生机之力一进入她体内,就仿佛触动了什么,她手腕脚踝上的诅咒镣铐猛地黑光大盛,竟然开始疯狂吞噬小夭渡入的生机之力!
“呃!”小夭闷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力量如同开闸洪水般被那镣铐吸走,不仅无法疗伤,反而像是在资敌!
相柳瞬间出手,指尖寒芒点向那镣铐,试图将其冻结。
然而极寒之气触及镣铐,那黑气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反而顺着寒芒试图反向侵蚀相柳的妖力!
“这东西能吞噬转化外力!”相柳立刻撤手,脸色凝重。这诅咒远比想象的更加棘手。
小夭也果断切断了生机输送,脸色难看。无法补充力量,这少女迟早会被这恶毒镣铐彻底耗干。
就在这时,那一直安静流淌的“沉眠之泉”水面忽然无风自动,几滴泉水自行飞起,精准地落在少女手腕的镣铐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遇水,镣铐顿时冒出阵阵黑烟,发出凄厉的尖啸,吞噬之力骤减。泉水持续滴落,虽然无法彻底净化镣铐,却明显压制了它的活性。
“泉水有效!”小夭眼睛一亮,立刻小心地掬起泉水,轻轻涂抹在少女的镣铐上。果然,黑气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趁着镣铐被压制,小夭再次尝试渡入生机之力。
这一次顺利了许多,少女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紧蹙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然而,好景不长。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镣铐上的泉水效力消退,黑气再次开始弥漫,吞噬之力重现。
“泉水的压制是暂时的。”相柳沉声道,“必须找到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否则…”他未尽之语显而易见,这少女将永远被这恶毒之物折磨,直至油尽灯枯。
小夭看着少女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自觉颤抖的身体,心中揪紧。
她回想起少女被救出前那句破碎的提示——“活祭…反噬…它…”。
难道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与“它”——那只恐怖的眼球有关?
正在思索间,那一直昏迷的少女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痛苦的呓语,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她的眼神涣散而恐惧,但在看到身边安然躺着的弟弟,以及正在为她疗伤的小夭时,那恐惧稍稍褪去,化作一丝迷茫和极度的虚弱。
“…弟…弟弟…”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小夭,嘴唇翕动,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救…”
话未说完,她又因剧烈的痛苦和虚弱昏厥过去。
但就在她清醒的这短暂瞬间,小夭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除了痛苦虚弱,还有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淀已久的哀伤与…决绝。
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或许,彻底解除诅咒、甚至对抗那幕后黑手的线索,就藏在这对姐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