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大地啊!
我毛球大爷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摊上这么四个小祖宗!
自从上次南疆回来,本小爷以为总算能过几天清静日子,在五神山巅晒晒太阳,梳理梳理我油光水滑的宝贝羽毛,偶尔飞下山去逗逗那些不开眼的小妖,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才消停了不到三个月,那对不负责任的主人和小夭,就又双叒叕把四个烫手山芋扔给我和左耳那个闷葫芦了?!
理由?呵!冠冕堂皇得很!
说什么“承儿需观摩边境军演,体察民情”,“守儿对南疆带回的几味奇药有了新想法,需实地验证”,“焱儿精力过剩,带去军中磨砺磨砺”,“宁儿语言天赋异禀,正好去民间历练”……
我呸!说得好听!
不就是嫌孩子们在跟前吵得慌,想过二人世界,又跑去哪里游山玩水了吧!
把看孩子的苦差事全甩给我们!
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哦对了,相柳大人可能没有那玩意儿!小夭的心也早就偏到胳肢窝了!
此刻,我,英明神武的白羽金冠雕毛球大爷,正生无可恋地蹲在一辆看似普通、实则被左耳那家伙用阵法加固了八百回的马车车顶上。
马车正晃晃悠悠地行驶在一条通往边境的官道上。
车里,坐着那四个让我头疼的小祖宗。
赶车的是谁?还能有谁?
当然是左耳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
只见他,正抱着他那把破刀,跟个石头似的坐在车辕上,连马鞭都不用挥。
什么原因?其实很简单!又很让我嫉妒满满!让我真的不太想说!
——拉车那两匹据说有妖兽血脉的骏马,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自己就乖乖的跑得又稳,又快!
“毛球叔叔!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只大兔子!”
车窗里探出轩辕宁那颗扎着双环髻的小脑袋,指着天边兴奋地嚷嚷。
这小丫头,自从秘境回来,胆子肥了不少,话也更多了。
我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像你个头!坐回去!小心掉下来!”
这官道虽然平整,但万一有个石子颠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宁儿,坐好,危险。”车里传来轩辕承那小古板的声音。
听听,这老气横秋的调调,跟他爹龙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才多大点,就开始管束弟妹了。
“知道啦,承哥哥!”轩辕宁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但没过一会儿,又和轩辕焱争论起路边一种野花的名字来。
轩辕焱那小子,嗓门大得能吓跑三里地的麻雀:“就是狗尾巴草!我爹说的!”
“才不是!守哥哥说这叫‘紫云英’,可以入药的!”轩辕宁不服。
然后就是相守那细声细气的解释声响起,夹杂着各种草药习性、药理的术语……听得我头大如斗。
天啊!这才出发半天!本小爷的雕生已经一片灰暗!
这漫漫旅途,何时是个头啊!
我正郁闷地用爪子刨车顶,下面传来左耳那死寂般的声音:“毛球,安静点。”
我顿时炸毛,扑棱着翅膀飞到车辕上,对着他那张面瘫脸尖叫:
“安静?!左耳!你听听!里面都快吵翻天了!你让我怎么安静?!还有!为什么是我在车顶吹风?你倒好,坐在这跟个大爷似的!”
左耳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你,显眼。可警戒。”
我……我%&*#@……又是我显眼?!
我这身华丽的白羽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显眼就要放哨?!
你黑漆漆的一坨蹲车顶,难道不行吗?!难道不是更好?更妙?更棒吗?!
我气得想啄他,但看了看他按在刀柄上的手,还是悻悻地飞回了车顶。
好雕不吃眼前亏!
打不过!实在是打不过!
所以,本小爷我只能继续接着憋屈……
马车继续前行。
日头渐高,晒得我羽毛发烫。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飞上天凉快凉快,顺便看看路,就听见车里轩辕焱嚷嚷:
“左耳叔叔!毛球叔叔!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才什么时辰!
没等我和左耳回应,轩辕承的声音响起:
“焱弟,勿急。按行程,前方十里应有驿亭,可稍作休整。”
嘿,这小子,地图背得挺熟。
果然,行不多久,官道旁出现一个简陋的驿亭。
左耳操控马车停下。
车门打开,四个小祖宗鱼贯而出。
轩辕承依旧一副小大人模样,整理了一下衣袍。
相守背着他的小药箱,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植物。
轩辕焱则像脱缰的野狗,嗷一声就冲向驿亭旁边的空地活动筋骨。
轩辕宁则拉着相守的衣袖,小声问着路边野花的名字。
左耳默默地去给马匹喂水添料。
我则飞上驿亭的茅草屋顶,锐利的眼睛扫视四周——荒郊野岭,得防着点。
驿亭里有个卖茶水和简单吃食的老丈。我们要了几碗粗茶,一些饼子。
轩辕焱狼吞虎咽,噎得直伸脖子。
轩辕宁小口小口吃着,眼睛还滴溜溜地观察着老丈和偶尔路过的行人。
轩辕承吃得慢条斯理,还试图跟老丈打听前方路途和边境情况。
相守……他正拿着银针在试饼子有没有毒!
这小子,谨慎得跟他爹一个样!
老丈见多识广,笑着回答轩辕承的问题,目光扫过我们这一行奇怪的组合(一个冷面车夫,一只神骏的白雕,四个气质不凡的孩童),眼中虽有好奇,但也没多问。
一切看似平静。然而,本小爷敏锐的直觉告诉我,有哪里不对劲。
不远处树林里,似乎有几道窥视的目光。
我压低声音,对下面的左耳“嘎”了一声示警。
左耳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喂马,但我知道,他也察觉了。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咻咻咻!”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数支淬毒的弩箭从树林中射出,目标直指——正在吃饼的轩辕宁!
“宁儿小心!”轩辕承反应极快,一把推开妹妹!
“找死!”左耳眼中寒光爆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已出现在轩辕宁身前,刀未出鞘,只用刀鞘一挥,叮叮当当,所有弩箭尽数被击飞!
几乎同时,我尖啸一声,从屋顶俯冲而下,利爪如钩,直扑树林中一个刚露出头的身影!
“有刺客!”轩辕焱虽然吓了一跳,但立刻抽出随身的小木剑,挡在哥哥妹妹身前,小脸上满是紧张,却无惧色。
相守则迅速撒出一把药粉,在我们周围形成一片淡淡的屏障,喝道:“屏息!药粉有毒!”
树林中窜出七八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扑来!
“保护好自己!”左耳冷喝一声,长刀终于出鞘,雪亮的刀光如同匹练,迎向刺客!
他的刀法狠辣凌厉,每一招都直取要害,瞬间就放倒了两人!
我则在空中盘旋,利用速度优势,不断俯冲,用爪子和翅膀攻击刺客的面门和眼睛,干扰他们的行动。
有个刺客想偷袭马车,被我一爪子抓破了肩膀,惨叫着后退。
轩辕承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冰蓝的瞳孔冷静地观察着战局,偶尔捡起石子掷出,力道和准头居然不错,打得一个刺客龇牙咧嘴。
轩辕焱也想冲上去帮忙,被轩辕承死死按住。
驿亭的老丈早已吓得躲到了桌子底下。
这些刺客身手不弱,训练有素,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冲着孩子们来的!
是谁走漏了风声?
眼看左耳被三人缠住,另一个刺客悄无声息地绕到侧面,举刀砍向看似最弱的轩辕宁!
“宁儿!”我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已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安静待在相守身边的轩辕宁,看着劈来的钢刀,吓得小脸煞白,却突然举起一直攥在手里的、刚才相守给她的、据说能“驱虫”的小药囊,闭着眼睛用力扔向刺客,带着哭腔大喊:“坏蛋!走开!”
药囊砸在刺客脸上,粉末四散。
那刺客动作一滞,随即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倒地翻滚——相守的药,哪怕是“驱虫”的,也绝非寻常!
趁此机会,左耳刀光一闪,解决了缠斗的刺客,身影一晃,已来到侧面,刀锋架在了最后一个想逃跑的刺客脖子上。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驿亭前躺了一地黑衣人,生死不知。
左耳封住那唯一活口的经脉,像提死狗一样把他扔到一边,然后快步走到孩子们面前,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受伤否?”
孩子们惊魂未定,但都摇了摇头。轩辕宁扑到左耳腿边,小声抽泣。
左耳身体僵了一下,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落回车顶,喘着粗气,心里不禁有些后怕不已。
这才第一天!就遇上刺杀了!后面的路还怎么走?!
左耳检查了一下刺客的尸体,沉声道:
“职业死士,口藏毒药,问不出什么。”他看向我,“此地不宜久留。”
我点点头,心里把不靠谱的主人和小夭骂了一百遍!
这哪是游历?这是送死啊!
收拾残局,留下足够银钱安抚吓坏的老丈,我们立刻上车,继续赶路。
马车里,孩子们安静了许多,显然被吓到了。连最闹腾的轩辕焱也蔫了。
左耳赶车的背影,更加冷硬。
我蹲在车顶,看着前方蜿蜒的官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趟差事,绝对是本小爷雕生中最大的挑战!
相柳!小夭!你们要是再不赶紧回来,就等着给你们宝贝孙子孙女收尸吧!
当然,很可能还得加上一只被累死、气死、吓死的英俊白雕!
唉,雕生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