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晶石悬浮在涤魂泉氤氲的雾气中,冰蓝与七彩的流光缓缓内敛,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了漫长的孕育。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积累,而是一场从无到有、衍化万相的创生过程。
混沌本源的核心,如同最精密的种子,汲取着涤魂泉提供的“静流”之力与“时光碎屑”,开始缓慢地、遵循着某种玄奥的法则,进行着分裂与重组。
起初,晶石表面只是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渐渐地,涟漪中心,一点极其细微的、纯粹的光诞生了。
这光并非任何颜色,而是“存在”本身的原点。光点缓缓旋转,内部开始分化出最基础的阴阳二气,清浊分离,演化出最初的时空雏形。
相柳与小夭的意识,在这创生的核心深处,以一种超越言语的方式交融着。
他们不再是独立的个体,而是成为了这孕育过程的共同意志。
相柳那源自星辰的、对秩序与结构的本能理解,与小夭心火中蕴含的、对生命与变化的灵动感悟,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引导着混沌本源的演化。
时光在寂然居内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年,或许是百年。
晶石内部的光点已化作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星云。
星云之中,开始有最原始的法则丝线交织,勾勒出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的虚影,甚至隐约有草木萌发、虫鱼游动的道韵流转。
这并非真实的造物,而是万物的可能性在混沌中的投影。
孕育躯壳,本质上是定义自我的过程。
这具新的身体,将不再是单纯的妖躯或人体,而是他们共同意志的具象化,是混沌本源的载体。
它的形态、能力、乃至存在的本质,都在这场孕育中悄然定型。
然而,孕育所需的海量能量,远超涤魂泉所能提供。
晶石演化到一定程度后,进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隐隐有停滞的迹象。
混沌星云的旋转变得迟滞,内部衍化的虚影也开始模糊。
“……能量……不足了……”共同的意志传递出清晰的讯息。自行孕育的道路,遇到了第一个瓶颈。
无名老者的身影适时出现,他观察着晶石的状态,眉头微蹙:“混沌衍化,乃夺天地造化之举,所需能量浩瀚如海。涤魂泉虽能滋养魂源,却难供开辟之需。”
他沉吟片刻,道:“或许……可尝试引导外界能量。但需极其谨慎,混沌初开,脆弱不堪,若引入能量过于狂暴或带有杂质,恐有崩毁之危。”
共同的意志沉默着,感知着晶石的状态。停滞意味着前功尽弃,冒险引入外界能量则生死难料。
就在犹豫之际,晶石深处,那本已沉寂的《渊秘初章》残卷,再次传来微弱的波动。一段残缺的信息浮现: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混沌纳万有,何须外求?当引……归墟死寂,反哺生机!”
引归墟死寂,反哺生机?!
这想法何其大胆!归墟之力是极致的毁灭,如何能成为孕育的养料?
但共同的意志却瞬间明悟!
他们的混沌本源,本就是在归墟死地中诞生,其本质就包含了将“无”转化为“有”的特性!
归墟的死寂之力,对他人是毒药,对他们而言,或许正是最“纯净”的、未被任何生灵意志污染的……原始能量!
“……可以一试。”意志中属于相柳的冷静决断占了上风。
没有犹豫,共同的意志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混沌晶石,散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独特的波动。
这波动穿透了石室的隔绝,如同蛛丝般,悄然连接向了遥远虚空中……那片与他们渊源极深的归墟!
一丝丝精纯至极、冰冷死寂的归墟本源之力,被这波动缓缓牵引而来。
这股力量一接触到混沌晶石,并未引发冲突,反而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被晶石内部的混沌星云迅速吞噬、转化!
原本停滞的星云重新开始加速旋转!内部的虚影再次变得清晰,甚至更加凝实!
归墟的死寂之力,在混沌本源的玄妙作用下,竟真的被逆转,化作了推动衍化的纯粹资粮!
危机解除,孕育继续。
寂然居内,岁月无声流淌。混沌晶石在内部星云与外部归墟之力的共同滋养下,缓缓衍化着。
那枚鸽卵大小的晶石,表面开始浮现出更加复杂玄奥的纹路,内部隐约可见一具模糊的、非男非女、亦人亦妖的胚胎虚影正在成形。
它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一件正在被精心雕琢的、蕴含无限可能的绝世神器。
而在这漫长的孕育过程中,共同的意志也在不断磨合、成长,对混沌本源的掌控愈发精熟。
他们能感觉到,一具真正属于他们、足以承载混沌之力的完美躯壳,正在一步步从虚无中走向现实。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悄然汲取归墟之力的同时,归墟深处那双暗红的巨目,再次缓缓睁开,死死地“盯”住了寂然居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贪婪与……一丝难以按捺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