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意识从极致的混乱与痛苦中剥离,沉入一种奇异的、仿佛回归母体的温暖与安宁。
冰冷刺骨的归墟死气被隔绝在外,狂暴的能量乱流也平息下来。
小夭的意识缓缓苏醒。她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魂魄溃散的虚无,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依附感。
她的魂源,如同最纤细的根须,紧密地缠绕在一个温暖而搏动的核心之上。那核心散发着熟悉的冰蓝妖力,虽然布满裂痕,虚弱不堪,却顽强地维系着生机。
是相柳的星辰核心!他们成功逃出来了!
她“睁开”眼(一种魂源层面的感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不再是归墟的混沌,也不是外在的现实世界,而是一片由纯净妖力构筑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内景天地。天空是黯淡的冰蓝色,大地是龟裂的焦土,远处有破碎的雪山虚影——这一切,都映射着相柳此刻重创的魂源状态。
而她的魂源,如同一株柔弱的藤蔓,紧紧依偎在核心旁,那缕救命的七彩火种,则深深扎根于核心最大的裂痕中,散发出微弱的生机光辉,勉强维系着裂痕不再恶化。
“我们……出来了?”小夭的意念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嗯……”相柳的回应传来,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却带着如释重负的庆幸,“……赌赢了……那一丝缝隙……连接的是……我妖丹深处……最后一点……未受污染的……本源空间……”
他停顿了片刻,意念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只是……你的魂源……受损太重……已无法独立存在……只能……暂时与我……共生于此……”
共生?
小夭瞬间明白了自己的状态。她并未真正“复活”,而是以一种极其特殊的方式,依附在相柳的魂源核心上,与他共享这片内景天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关系……”她的意念传递出坚定与温柔,“……能活着……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她仔细感知着相柳的状态,心沉了下去。他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
星辰核心的裂痕触目惊心,妖力近乎枯竭,最可怕的是,归墟死气的侵蚀并未完全清除,仍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核心深处,不断蚕食着他的生机。
而那缕七彩火种,虽然能净化死气,但力量太微弱,净化速度远远跟不上侵蚀的速度。
这样下去,相柳依旧会慢慢被耗死。
“……必须……尽快修复核心……驱除死气……”相柳的意念带着焦急。
“……靠这火种……太慢了……”小夭忧心忡忡。她尝试调动火种,却感到力不从心。她的魂源太弱,无法提供足够的支撑。
就在这时,她魂源深处,那本已沉寂的《渊秘初章》残卷,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一段破碎的信息流入她的意识:
“源契双匙……生死同炉……可炼不灭魂……”
“妖丹为鼎,心火为薪,燃尽旧躯,重塑新生……”
信息模糊残缺,却让小夭心中猛地一震!
源契双匙?是指她和相柳这种特殊的共生状态吗?生死同炉……炼不灭魂?难道……这是一种绝境中的修炼之法?
以相柳的妖丹(星辰核心)为熔炉,以她的心火(七彩火种)为燃料,在生死边缘,淬炼出更强大的魂源?
这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她和相柳,还有别的选择吗?
“……相柳……”小夭将这段信息传递过去,“……你……敢不敢……再赌一次?”
相柳的意念沉默了片刻,随即,一股桀骜不屈、向死而生的决绝意志轰然爆发!
“……有何不敢!”
“……纵是焚尽此身……也要搏一个未来!”
没有犹豫,两人意念合一,做出了决定!
小夭凝聚全部魂力,不再小心翼翼地滋养火种,而是逆向催动,将那缕七彩火种化作最炽烈的心火,猛地注入相柳布满裂痕的星辰核心!
“轰——!”
核心如同被点燃的熔炉,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与热量!
剧烈的痛苦让相柳的魂源剧烈震颤,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引导着这狂暴的心火,灼烧向核心深处的死寂黑气,同时,也灼烧向自身残破的魂源本质!
嗤啦——!
黑气在心火的灼烧下发出尖锐的嘶鸣,迅速消散!但相柳的魂源也在承受着可怕的煎熬,仿佛在被千刀万剐!
小夭的魂源作为火种之源,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反噬,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意识一次次濒临溃散的边缘!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在毁灭中寻求新生的疯狂炼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的意志都即将被痛苦磨灭的刹那——
那被心火反复灼烧的星辰核心,最大的那道裂痕边缘,一丝纯净无瑕、蕴含着更加强大生机的新生的冰蓝色魂源,如同涅盘的凤凰,悄然诞生!
成功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代表着……希望!
炼魂,开始了。
前路依旧漫长而痛苦,但至少,他们握住了第一缕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