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茫茫无垠的大海上,“逐波号” 宛如一片孤叶,在昨夜肆虐的风暴中历经磨难。
此时,船底赫然裂出一道足有指宽的缝隙,那狰狞的裂口,恰似巨兽的血盆大口,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与礁石碰撞时的惊心动魄。
这场猛烈的风暴,宛如一场来自深海的噩梦,将 “逐波号” 无情地抛向礁石,留下了这道触目惊心的创伤。
小夭此时正蹲在船边,全神贯注地试图修补这处致命的漏洞。她手中的麻线,如灵动的游蛇,一圈圈地缠着浸过树脂的麻布。
那麻布被树脂浸透后,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仿佛在努力承担起守护船只的使命。
小夭的指尖,不经意间沾上了淡青色的毒膏,在她专注的动作中,毒膏蹭到了船板上,留下一道不显眼的痕迹。
这可不是普通的毒膏,而是她精心调配的新配方,特意混入了凝海草汁。
这凝海草汁取自深海,遇海水会变得更加黏稠,宛如一层坚韧的护盾。
小夭心中暗自思忖,若涂山璟再敢心怀不轨,在这船底搞什么小动作,必定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罪证。
元榴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木箱上,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从荒岛捡来的黑石。那黑石表面粗糙,纹理独特,仿佛隐藏着荒岛的神秘故事。
毛球乖巧地站在他肩头,时不时调皮地用喙啄他腰间的鳞片。
每啄一下,元榴便会微微皱眉,那模样,恰似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轻轻撞击,试图唤醒沉睡的记忆。
“阿瑶,” 元榴忽然开口,声音竟比前几日清亮了些许,仿佛有一缕阳光穿透了他记忆的迷雾,“刚才我好像听到水里有声音,像唱歌。”
小夭闻声,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头,望向远处的海面。
此时,弥漫的晨雾已然消散殆尽,温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宛如无数颗璀璨的星辰在海面跳跃。
她微微侧耳,凝神细听,果然,有隐隐约约的歌声悠悠传来。
那歌声清冽得如同山间清泉,又带着海水特有的湿润气息,空灵而美妙,仿佛来自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是鲛人。” 小夭轻轻放下手里的麻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希望,“他们住在附近的珊瑚礁里,据说最擅长修船,而我们正好缺龙涎木,或许可以找他们帮忙。”
就在这时,涂山璟从船舱里缓缓走出,手中握着那支竹笛。
笛身被他擦拭得发亮,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清冷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它不为人知的秘密。
“鲛人部落规矩多,”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可其中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仿佛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我以前跟他们打过交道,去拜访的话,得带些礼物才行。”
说着,他从行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是几颗圆润饱满的珍珠。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宛如深海孕育的瑰宝,“这些应该足够了。”
小夭的目光敏锐地落在他拿锦盒的手上,注意到他袖口的牵机草痕迹又加深了些,而且竹笛的孔里,似乎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粉末,仔细一看,像是血珊瑚磨成的粉。
她心中警铃大作,表面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们走吧。”
三人一同划着小船,朝着珊瑚礁的方向缓缓驶去。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悠扬的歌声也愈发清晰,仿佛在召唤着他们。
当抵达礁群边缘时,一幅如梦如幻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只见十几个鲛人在水中自在游动,他们宛如海洋的精灵,上半身呈现人形,皮肤白皙如雪,仿佛是用深海最纯净的白玉雕琢而成;头发呈现出淡蓝色,仿若深海的幽光,神秘而迷人;下半身则是银色的鱼尾,在水中摆动时闪烁着迷人的光泽,每一次摆动都带起晶莹的水花。
他们手中拿着由贝壳精心制成的乐器,正对着小船齐声歌唱,歌声婉转动听,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又似在欢迎远方的来客。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鲛人长老,他手中握着一根华丽的珊瑚杖,杖顶镶嵌着一颗熠熠发光的鲛珠。
鲛珠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仿佛是深海的眼睛,洞察着世间的一切。
“人类,你们为何闯入我们的领地?”长老的声音虽苍老,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岁月赋予了他守护这片海域的神圣使命。
他的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过三人时,在元榴腰间的鳞片上陡然一顿,眼神瞬间发生了变化。
那眼神中,似乎隐藏着惊讶、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涂山璟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递上珍珠:“长老,我们的船不幸损坏,想求购一些龙涎木,这些珍珠还望您收下。”
长老却并未接过珍珠,而是紧紧盯着元榴,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你腰间的鳞片,是从哪里来的?”
元榴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鳞片,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好像一直就挂在身上。”
长老听闻,缓缓走近几步,手中鲛珠的光芒恰好落在那鳞片上。
刹那间,鳞片突然泛出淡淡的蓝光,竟与鲛珠的光相互呼应,仿佛在进行着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这是……海君的气息。”长老的声音中满是惊讶,那惊讶中还夹杂着一丝激动,“你们认识海君?”
小夭心中猛地一动,“海君”难道就是相柳身为海底妖王时的称号?
她刚要张嘴追问,涂山璟却突然用竹笛轻轻敲了敲船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长老说笑了,我们只是普通的行船人,哪里认识什么海君。”
然而,他这看似随意的一敲,竹笛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水里的鲛人瞬间都安静下来,原本欢快的歌声戛然而止。
几个年幼的鲛人甚至面露惧色,纷纷往长老身后躲去,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小夭敏锐地察觉到,笛音响起的瞬间,周围的灵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产生了奇异的波动。
她藏在袖中的银簪,尖端竟也泛出了淡淡的青色,与牵机草产生反应时的颜色一模一样!
这细微的变化,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小夭心中的疑虑。
“你的笛子……”长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上面有摄灵的气息,前些日子,我们部落有个孩子,就是被这种气息的笛音所伤,灵气流失了大半。”
涂山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长老误会了,这只是普通的笛子,可能是沾了海里的瘴气。”
小夭见势,适时开口打圆场:“长老,我们确实是来求龙涎木的,若是打扰了,我们马上离开。”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元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她心中已然笃定,涂山璟的竹笛,无疑就是用来施展音杀之术的邪恶工具。
而所谓的摄灵,恐怕就是为了吸取她的灵血,以恢复他那不可告人的力量。
长老看了看小夭,又将目光投向元榴,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龙涎木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多加小心,最近海里极不太平,总有人用笛音吸取灵气,尤其是……拥有特殊血脉的人。”
说完,他缓缓从珊瑚杖上摘下鲛珠,递给小夭,“这颗鲛珠能感知灵气波动,若是遇到危险,它便会发光。”
三人离开珊瑚礁后,小夭将鲛珠紧紧握在手里,珠身透着丝丝凉意,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涂山璟默默地走在后面,手中的竹笛被他攥得死死的。
小夭清晰地看到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紧握的竹笛,仿佛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元榴突然说道:“刚才那个长老说的海君,我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有人跟我说过,我要保护一片海,保护一个人。”
小夭闻言,立刻回头看向他。
阳光洒在元榴的脸上,为他那原本茫然的眼神增添了一丝光亮,那一丝光亮,仿佛是希望的曙光,在他混沌的记忆中闪耀。
她紧紧握住鲛珠,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元榴就是相柳。
而涂山璟,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场更为激烈的争斗或许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