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水晶灯的光晕在琥珀色的烈酒中流转,李雨桐离场后,晚宴的喧嚣虽有回落,却总萦绕着一丝未散的紧绷。苏清颜刚想找个角落稍作喘息,手腕便被人轻轻拽住。
“这位就是景深的新婚妻子吧?” 傅明远摇着满杯的威士忌走来,酒气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是傅家远房叔父,向来爱攀附权势,又最瞧不上“平民出身”的苏清颜,此刻借着酒劲,故意发难,“第一次参加傅家晚宴,怎么也得敬长辈一杯吧?这杯酒你要是不喝,就是不给我傅明远面子,也对不起景深对你的看重啊。”
水晶杯被强行塞进苏清颜手里,烈酒的辛辣气味直冲鼻腔,灼烧得她下意识蹙眉。她向来不善饮酒,更何况这高浓度的威士忌,一杯下肚怕是要失态,可傅明远的目光带着逼迫,周围看热闹的视线也再次聚拢,显然是等着看她出丑。
苏清颜握着酒杯的指尖泛白,正想找借口婉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伸了过来,径直将她手中的酒杯抽走。傅景深抬手将酒杯凑到唇边,仰头便饮尽了杯中烈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唇角滑落,添了几分野性的凌厉。
“她不能喝。” 傅景深将空杯递还给侍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接下来要对接公益婚礼的细节,需保持绝对清醒,误了工作,谁来担责?”
公益婚礼是傅氏集团今年重点推进的慈善项目,也是他和苏清颜契约婚姻中公开的“合作内容”,这话一出,傅明远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他再爱找茬,也不敢拿傅氏的工作当儿戏,只能悻悻地哼了一声:“既然是为了工作,那就算了。” 说罢,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平息,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目光也收敛了不少。苏清颜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傅景深,眼底带着几分真切的感激:“刚才,谢谢你。”
傅景深侧身避开她的目光,下颌线绷得笔直,语气依旧冷硬如冰:“不用谢。” 他顿了顿,刻意强调,“按契约第三条,我有义务维护傅太太的体面,避免你在公开场合失态,影响傅家声誉——别多想。”
又是契约。
苏清颜心里那点刚升起的暖意,瞬间被这句话浇得微凉。她扯了扯唇角,压下心头的酸涩,轻轻点头:“我明白。”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他的维护,从来都和感情无关。
晚宴过半,苏清颜借着去洗手间的名义,想提前离场避开这些暗流涌动。刚走到宴会厅门口,就见傅景深的特助张弛候在那里,恭敬地递上一把车钥匙:“苏小姐,傅总让我送你回家。他说晚宴还有些应酬要处理,让你先回去休息,不用等他。”
苏清颜愣了一下:“他让你送我?” 刚才他明明还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怎么会特意安排人送她?
“是傅总特意吩咐的。” 张弛点头,语气诚恳,“傅总说晚上路况不好,让你务必安全到家,我已经把车停在门口了。”
苏清颜握着那把还带着余温的车钥匙,心里忽然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嘴上说着是履行契约,行动上却处处透着细心——若是单纯为了“维护声誉”,大可不必特意安排特助送她,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也无不可。
她抬头望向宴会厅内,傅景深正被一群商界人士围着寒暄,身姿挺拔,神色淡漠,仿佛刚才那个为她挡酒、悄悄安排人送她回家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坐进平稳行驶的车里,苏清颜望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傅景深的心思,就像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真的只把她当契约伙伴,还是…… 有别的心思?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弹出一条匿名短信:“苏清颜,别以为傅景深护着你就万事大吉了。你和他的契约,我迟早会公之于众——你根本不配做傅太太。”
短信内容像一根冰刺,瞬间刺穿了车内的暖意。苏清颜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发信人是谁?是李雨桐?还是林晚晴?亦或是其他藏在暗处的敌人?
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心中警铃大作。这场契约婚姻,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危险。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只是履行契约的傅景深,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里,又会站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