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时言睁开眼。
纯白的房间,流动的数据光屏,没有温度的风。他回来了。
【叮!世界结算完成——】
【主线任务:弄清楚顾宴修杀害梨花树妖的真正原因,好好活下去(积分+3000)】
【道具消耗:魂魄归还(积分-1500)】
【当前积分:7500】
数字悬浮在空气里,泛着淡漠的蓝光,映不亮时言空洞的瞳孔。
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挖空了,残留着一种迟钝的闷痛。他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明明什么伤都没有,可为什么……这么疼?
【宿主情绪波动异常,建议深度休眠。】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了一丝迟疑。
时言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甚至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软榻无声地调整形态,将他温柔包裹。他几乎是瞬间坠入了无梦的黑暗,不是安眠,而是意识彻底断电般的强制关机。
再醒来时,系统空间已模拟出黑夜。穹顶是流动的星河,虚假却璀璨。
时言漫无目的地游荡。纯白的街道延伸向未知的远方,两侧悬浮着透明的商店橱窗,里面陈列着稀奇古怪的道具。
【替身傀儡(一次性):积分】
【记忆回溯水晶:积分】
【情感屏蔽插件(永久):积分】
……
他停在“情感屏蔽”的橱窗前,指尖隔着冰冷的透明罩,虚虚划过那枚幽蓝的芯片。真贵啊。他扯了扯嘴角。
“啧,这价码,够买下一个小世界了。”旁边一个路过的机械生命体发出电子合成的感叹。
时言猛地回神,看着自己意识中那个孤零零的“7500”,一股强烈的渴望混合着无能为力的苦涩涌上心头。他需要积分,需要很多很多积分。
回去的路经过中央广场。巨大的方尖碑矗立在广场中心,碑身流淌着亿万星辰般的光点——那是所有任务者的实时积分排行榜。
时言习惯性地抬头望向顶端。
那里只有一个名字,被淡淡的暗金色光芒笼罩:【零】。
可今夜有些不同。
那个名字似乎比记忆中亮了一丝?像蒙尘的星辰被擦去了一角阴翳,泄露出一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微光。
时言怔怔地看着,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快得抓不住。
回到房间,那短暂的“外出”并未驱散心底的阴霾,反而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虚空开口:“小八,准备传送下一个世界。”
【指令确认。目标世界已锁定。传送准备中……】
熟悉的冰冷数据流开始环绕周身。
就在意识即将被抽离的前一瞬,小八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精神波动存在高强度情感锚点残留,可能对任务执行及灵魂稳定性造成不可预测风险。】
【记忆与情感封存程序启动中……】
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大脑,无数鲜活的画面被强行剥离、压缩、锁进一个记忆小球里。
疼痛之后,是彻底的空白。
时言的眼神变得茫然,随即归于一片沉寂的漠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空空如也。
【传送倒计时:3、2、1——】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意识像沉船被打捞,猛地浮出混沌的黑暗。
首先感受到的,是沉重。
一种被层层织物严密包裹、几乎喘不过气的沉重。视线所及,一片刺目的、令人眩晕的红。
身下轻微的颠簸感告诉他,自己正坐在某种交通工具里。
他低头,视线艰难地穿过那层覆盖在头上的轻薄红绸,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极其华丽的嫁衣。
嫁衣?!!
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他成了女人?还穿着嫁衣坐在花轿里?!
“小八,小八!”他在脑海中急切地呼唤,“传输剧情。”
【世界剧情传输中……】
民国初年,军阀割据,新旧思想剧烈碰撞。
北方陆氏家族(或称陆大帅府)盘踞一方,掌握重兵,是当地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家族内部为权力、地盘、利益争斗不休,暗潮汹涌。
陆大帅为稳固势力,意欲拉拢位于交通要冲的时家,主动提出联姻,要求时家嫁女给陆砚舟。
外界关于陆砚舟“嗜血暴君”的传言甚嚣尘上,时家嫡母自然不舍亲生女跳火坑。
懦弱又惧内的时翰章便将主意打到了庶女时晚晴(年仅15岁)头上。
原主得知后,深知妹妹天真柔弱,嫁入狼窝般的陆家尤其是面对陆砚舟那种传闻中的人物,恐怕凶多吉少。
他毅然决定,男扮女装,顶替妹妹时晚晴,坐上了前往北方陆家的花轿。
陆砚舟彼时正在前线督战,对此婚事毫不知情,也根本无心过问家中给他塞了个什么人。
原主以妹妹的身份进入陆家大宅。陆家后宅同样波谲云诡,陆大帅的几房姨太太、其他房的叔伯兄弟乃至陆砚舟的一些堂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都在觊觎陆砚舟继承人的位置和他的兵权。
一个“南方来的、不受宠的庶女”,在这些人眼里无异于可以随意拿捏甚至除掉的蝼蚁。
原主凭借其敏锐的观察力、冷静的头脑和从小在府里隐忍求存练就的心机手段,在阴谋诡计中艰难周旋。
他低调隐忍,谨言慎行,有时借力打力,有时以退为进,竟也在危机四伏的陆家站稳了脚跟,暂时保全了自己。
他与名义上的丈夫陆砚舟从未谋面,陆砚舟也从未归家,他这个“少帅夫人”形同虚设。
一封加急电报传来噩耗:原主远在南方的生母病危。
时翰章知道儿子替嫁之事一旦被陆家发现,尤其是被那个煞星陆砚舟知晓,时家恐遭灭顶之灾。
他们利用原主的孝心和对母亲妹妹的牵挂,谎称其母病重垂危,诱骗他冒险返回时家。
原主心急如焚,设法离开陆家,千里迢迢赶回家。一进门,他便被扣押。
时翰章撕下伪善面具,痛斥他胆大妄为,竟敢男扮女装替嫁,败坏门风,给时家招祸。
他被囚禁起来。同时,时家嫡母派人强行将真正的时晚晴送往北方陆家,企图李代桃僵,坐实联姻。
原主在幽禁中并未绝望,他利用看守的疏忽和之前暗中布置的一些人脉,成功逃脱。
他不仅自己逃了出来,还设计救出了同样被严密看管的母亲和惊惶失措的妹妹时晚晴。
一家三口逃离时府魔爪,在原主提前安排好的、城外一个相对隐蔽的旧宅暂时安顿下来。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只维持了一天。就在一个深夜,旧宅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猛烈异常,显然是被人泼了大量火油。原主拼死想救出母亲和妹妹,但门窗皆被从外面锁死或堵住。
在冲天的烈焰和滚滚浓烟中,他抱着至亲,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愤与绝望。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父亲时翰章和嫡母的狠毒。
为了掩盖秘密,为了讨好陆家,他竟能毫不犹豫地将亲生儿子和曾经的枕边人活活烧死。
幼时父亲那点可怜的温情,在权势和嫡妻的威逼下,早已化为冰冷的杀意。三人最终葬身火海。
另一边,陆砚舟终于结束了漫长而重要的军事行动,风尘仆仆地回到陆家帅府。
他处理完紧要军务,才从管家或某个多嘴的下人口中得知:大帅在他出征期间替他娶了一房夫人,是南方时家的小姐。
然而,这位夫人前不久回娘家探母,竟不幸遭遇火灾,连同其母和妹妹一同罹难了。
陆砚舟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只冷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一个从未谋面、名字都记不全的“妻子”死了,在他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甚至觉得家里少了个麻烦。
接收完剧情,时言沉默了一秒,而后他问:“此次的任务是什么?”
【任务就是救出母亲和妹妹,让时家的人付出代价。】
时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