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海市的订婚宴,如同一场盛大而华美的梦境,在《终于等到你》的深情旋律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喧嚣散去,祝福留存,海风依旧轻柔,阳光依旧明媚,但度假的闲适与庆典的热烈,已悄然转化为归途的序曲。
参加完午宴,又与肖诗雅、李少军及其他几位相熟的朋友小聚片刻,互道珍重后,沈屿和王曼丽便告辞离开了那座充满幸福气息的海滨庄园。
他们没有选择立刻启程返回宁安。沈屿和王曼丽继续在酒店待了一个晚上。傍晚时分,两人没有再去热闹的市区,而是沿着酒店私属的沙滩散步。
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紫金色,海浪轻柔地舔舐着沙滩,留下道道白色的泡沫痕迹。他们脱了鞋,赤脚走在微凉细软的沙子上,任由潮水漫过脚踝,留下清凉的触感。
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走着,享受着这份喧嚣过后的宁静与惬意。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也吹散了白日里残存的些许疲惫。
晚上回到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与深沉的、泛着粼粼波光的大海。
王曼丽洗去一身风尘,裹着柔软的浴袍窝在沙发里,神情还有点兴奋,脸颊因为海风的吹拂和之前的香槟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她抱着膝盖,眼睛亮晶晶的,显然还沉浸在白天的氛围中。
“沈老师,今天的订婚宴真是太棒了!诗雅姐好美,李少军看她的眼神,简直能溺死人!”
她感叹着,随即话题一转,提到了那首令人印象深刻的歌曲,“还有最后那首歌!诗雅姐唱得真好!情感太饱满了!听得我差点掉眼泪!”
她歪着头,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夸赞道:“诗雅姐唱得真好!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安知鱼老师写得真好! 那歌词,那旋律,简直是为诗雅姐量身定做的!‘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天啊,怎么写得这么贴切,这么感人!安知鱼老师真是太有才了!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神秘兮兮的,从来没露过面,写的歌却都这么厉害!”
王曼丽兀自兴奋地猜测着“安知鱼”的身份,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位神秘才子的崇拜与好奇。
她并不知道,她口中那位才华横溢的“安知鱼老师”,此刻就坐在她身边,神色平静地喝着水。
沈屿听着她毫不吝啬的赞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心中却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
他放下水杯,看着王曼丽因为兴奋而格外生动的脸庞,心中忽然一动,问她:“你想不想唱歌? 或者,学着玩点乐器?比如吉他?”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闲聊中的一个提议。如果王曼丽对音乐有兴趣,他不介意以后找个机会,以“安知鱼”的身份,为她写一首歌,或者教她一些简单的乐器,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王曼丽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情带着点自嘲的坦然:“唱歌?算了吧沈老师!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五音不全,小时候音乐课考试都是勉强及格,一开口就跑调,能把《生日快乐》唱出《国际歌》的气势来!玩乐器?我手笨,节奏感也差,还是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别人的耳朵了!”
她顿了顿,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明亮,语气坚定地说:“我知道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还不如安安心心地把小说写好。 能把心里的故事用文字讲清楚,让人喜欢看,我就很满足啦!唱歌写歌那种需要天赋的事情,还是交给诗雅姐和安知鱼老师那样的天才去吧!”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对自己的短板认识清晰,对自身的优势也目标明确。
这份清醒的认知和专注,让沈屿心中暗自点头。他欣赏这种不盲目羡慕他人、扎根于自己土壤的努力。
沈屿闻言,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王曼丽对音乐并无兴趣,也没有表现的欲望,那么他“安知鱼”的身份,对于她而言,也就失去了作为“惊喜”的意义,反而可能成为一种不必要的负担或距离感。
他暂时打消了把自己就是安知鱼的秘密身份说出去的念头,准备等以后找个更自然、更合适的时机,再告诉王曼丽。
或许,等到某一天,当她的写作事业达到某个里程碑,或者在他们关系进入某个更深入的阶段时,这个秘密会成为一个有趣的彩蛋,而非此刻需要刻意去揭示的事情。
现在,维持现状,让她继续纯粹地喜欢“安知鱼”的作品,而自己则安心地做她身边那个会做饭、陪她打游戏、支持她写作的“沈老师”,似乎更好。
“嗯,写好小说也很棒。”沈屿最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王曼丽也没多想,很快又把话题绕回了白天的见闻和接下来的行程上,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回去后要如何修改《微微一笑很倾城》的某个情节。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明,海平面泛起鱼肚白。他们办理了退房手续,将那点简单的行李搬上车,便启程了,踏上了返回宁安的路。
与来时直奔目的地不同,回程他们一路开开停停,心态更加悠闲。 沈屿有意放慢了车速,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边返回。
他们不再严格遵循导航推荐的最快路线,而是随心所欲,看到有趣的路标或美丽的景致,便随时拐下高速,去探索未知的惊喜。
本来一天的路程,他们足足开了三天。
第一天,他们沿着海岸线公路行驶,湛蓝的大海在右侧时隐时现。
中午在一个以海鲜闻名的小渔村停下,在市场买了刚上岸的鱼虾蟹贝,找了一家简陋但地道的“代加工”小馆,吃了一顿鲜美无比、价格实惠的海鲜大餐。
下午,他们发现了一片几乎无人的野沙滩,停下车,在沙滩上散步、捡贝壳、看夕阳沉入海平面,直到夜幕降临才找地方住宿。
第二天,他们驶入了连绵的丘陵地带。盘山公路蜿蜒曲折,两侧是茂密的竹林和层层叠叠的梯田。
秋色正浓,山峦被染成深浅不一的黄、橙、红,宛如打翻的调色盘。他们在山腰一个视野极佳的观景台停车,泡上一壶自带的茶,就着山风与美景,悠闲地坐了一个下午。
傍晚,入住在一家山居民宿,吃了地道的农家菜,夜里听着溪流潺潺,睡得格外香甜。
第三天,他们才重新驶上返回宁安方向的主干道。风景逐渐从江南的秀丽转为江东地区的疏朗。
两人在车上随意地聊着天,分享着旅途中的见闻和照片,讨论着接下来的创作计划,时间过得飞快而惬意。
这三天的慢旅程,仿佛是一道温柔的缓冲带,让他们从容地从度假的兴奋与浪漫,逐渐过渡回日常生活的平静与安宁。
当“长龙·揽胜”最终驶入熟悉的宁安市界,看到远处熟悉的城市轮廓和那条蜿蜒的江水时,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游子归家般的踏实与温暖。
车轮碾过通往“听松居”的最后一段盘山路,家的灯光在暮色中清晰可见。王曼丽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终于回家啦!还是家里最舒服!”
沈屿停好车,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柔和的光:“嗯,回家了。”
旅途的风景再美,终有归期。而家,永远是心之所向,是承载所有故事与温暖的港湾。
馥海之行的美好记忆已被妥善收藏,而属于他们的、在宁安“听松居”的平淡而真实的日子,又将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