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宿舍的地板上投下暖洋洋的光斑。
水泽悠正坐在客厅里,翻看着一本从端木书架上找到的书。
端木先生今天下班那么早?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这个时间点,端木正司通常还在公司上班,距离下班还有好几个小时。
然而,刚才门外似乎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是端木先生提前回来了吗?
水泽悠心里嘀咕着,有些疑惑,但还是站起身,走向门口。
他握住门把手,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并非想象中那个带着些许疲惫或轻松笑容的端木正司,而是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面无表情、气质冰冷的男人。
加纳省吾,他母亲水泽令华最得力的助手。
水泽悠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加纳省吾的出现,就像是一块冰投入水中,瞬间打破了这间小屋短暂的平静与温馨。
加纳省吾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水泽悠,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的状态,然后用他那标志性的、毫无波澜的冰冷声音说道:
“悠先生,本部长想见你。”
…………
夜幕悄然降临,华灯初上。
端木正司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出了野座间制药那栋气势恢宏却令人压抑的总部大厦。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一整天在公司里积攒的浊气全部呼出。
扮演一个碌碌无为的实习生,还要时刻提防可能存在的监视,精神上的疲惫远胜于肉体。
他习惯性地走向常去的电车车站,目光随意地扫过霓虹闪烁、行人匆匆的街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让他脚步一顿。
是安堂。
安堂并没有穿着警服,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休闲装,正沿着街道不紧不慢地走着,方向似乎并不是回宿舍的路。
这个时间……安堂是下班了? 端木看了看表,觉得时间点差不多。
但安堂行走的路线和那略显……专注?或者说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姿态,引起了端木的好奇。
不对劲,这小子平时下班要么直接回家,要么就是去超市采购,今天这是要去哪儿?
端木摸着下巴,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莫非……是恋爱了?偷偷去约会?
木讷小子开窍了。
这个念头一起,端木顿时来了兴致。
他坏笑一下,决定发挥一下前辈的“关怀”,悄悄跟了上去,想看看安堂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利用街边的人流和建筑物作为掩护,不远不近地吊在安堂身后。
安堂似乎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尾巴”。他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在一个相对安静,两旁种着行道树的街区停下了脚步。
端木躲在一个报刊亭后面,探头望去。只见安堂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身体微微靠着树干,目光却牢牢地锁定在斜前方一栋建筑物的二楼。
那里灯火通明,窗户上贴着一些彩色的字母和卡通图案,看起来像是一家面向儿童或青少年的补习机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老师授课和学生朗读的声音。
补习班? 端木更加疑惑了。
安堂盯着补习班看什么?难道他女朋友在这里面上班?或者……他暗恋某个女老师?
热血警察与女老师的东京爱情故事。
就在端木脑补着各种青春恋爱剧情节时,他看到安堂的神情非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完全不像是在等待约会对象的样子。
那更像是一种……监视或者守护的姿态。
端木心中的八卦之火稍稍降温,取而代之的是作为搭档的关心和一丝职业性的警觉。
他决定不再躲藏,直接走上前去。
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来到安堂身后,然后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安堂的肩膀。
“嘿!”
安堂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一丝被打断的恼怒。
当他看清来人是端木时,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前……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看着他那副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不好好回家做饭,跑到这里来当‘望妻石’?盯上哪个漂亮女老师了?快从实招来!”
安堂的脸瞬间涨红了,连忙摆手:“不是的,前辈!你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哪样?”端木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摆出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的架势。
安堂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是工作上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向端木解释道:“大概一个星期前,警署接待了一个来求助的女高中生。她说她感觉最近一直被人跟踪,尤其是晚上从这家补习班下课回家的路上。她很害怕,跟她母亲说了好几次。”
“然后呢?”端木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听起来。
“她母亲起初也担心,陪着她来了几次补习班,但什么都没发现。来回几次之后,她母亲就觉得是女儿学习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或者……只是想找借口逃避补习。”
安堂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后来女孩自己来警署报案,我们也派了同事,穿着便装在她放学路上暗中保护过几次,同样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
“所以,署里的同事,包括女孩的母亲,现在都倾向于认为女孩可能是太累了,或者有些青春期的小心思,没人再把她的话当真了。”
安堂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此并不完全认同。
“但你相信她?”端木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安堂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私下和她谈过。她的恐惧不像是装出来的,描述的一些细节也很具体,虽然无法证实。但我觉得,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否定一个求助者的感受。”
“这个城市隐藏了可以变成人类外表的Amazon,就算是欺骗,我也不会对求助者置之不理。”
他看向那家灯火通明的补习班,继续说道:“所以,我和她做了个约定,我会揪出那个跟踪者。在她补习下课的这段时间,尽可能暗中保护她,直到她安全到家。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或者至少……能让她安心一些。”
端木顿时明白了过来:“所以你这几天晚归,就是在做这个?”
“嗯。”安堂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本来想等有点眉目再告诉前辈的。”
端木看着安堂那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认真的侧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和赞赏。
在这个往往习惯于用“合理”解释掩盖问题本质的世界里,安堂这种愿意相信“感觉”、坚持为看似“无稽”的求助付出行动的态度,显得尤为珍贵。
他拍了拍安堂的肩膀,语气不再戏谑,而是充满了支持:“做得对,安堂。有时候,直觉和坚持往往比所谓的‘证据’更接近真相。”
安堂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感激和放松的笑容:“谢谢你,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