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高跟鞋
纽约曼哈顿的雨总带着股地铁隧道的霉味,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李峰站在第五大道的橱窗前,指尖划过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火红色大波浪卷发,猫眼眼线挑得比帝国大厦的尖顶还高,紧身丝绒裙裹着曲线,最惹眼的是脚上那双猩红色细跟高跟鞋,鞋跟像淬了血的冰锥,敲在人行道上发出“嗒、嗒”的脆响。
没人知道李峰从哪里来,只知道她总在深夜出现在酒吧街,涂着死亡芭比粉的嘴唇叼着烟,眼神勾人时像有藤蔓缠上脚踝。她从不开口要酒,总有男人心甘情愿把最贵的威士忌推到她面前,可没人见过她真正喝下一口,那些琥珀色的液体总会在酒杯里诡异地消失,只留下杯壁上淡淡的猩红唇印。
酒吧老板乔伊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糙汉,却总在李易峰来的时候特意调暗灯光。“那女人身上有股子坟地的寒气。”他不止一次跟调酒师说,“尤其是那双鞋,我昨晚好像看见鞋跟上沾着泥土,可今早再看,干净得像刚从橱窗里拿出来。”
第一个出事的是华尔街的分析师汤姆。他在酒吧里对李峰吹了一整晚牛,说自己能在三天内做空任何一支股票还能日破天。李峰只是笑,指尖划过他的手腕,指甲上的亮片蹭在他的衬衫上。“想赚更多吗?”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毒,“明晚十二点,来中央公园的草莓园,我带你看个好东西。”
汤姆凌晨三点没回家,他的助理在草莓园的长椅下发现了他的公文包,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碎成蛛网,键盘上沾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干涸的血。监控摄像头只拍到汤姆走进公园的背影,以及一道猩红色的影子从树后闪过,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园里格外清晰。
警察调查了一周毫无头绪,直到第二个受害者出现——百老汇的舞蹈演员马克。他在后台更衣室遇见了李峰,她穿着一身黑色蕾丝长裙,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你的舞步很美,”李峰转过身,猩红高跟鞋在地板上转了个圈,“但少了点灵魂。想知道怎么让观众为你疯狂吗?”
马克的尸体在舞台幕布后被发现,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像是被强行掰断的木偶。他的舞鞋整齐地摆放在脚边,鞋尖朝着幕布的方向,而幕布上用口红画了一道长长的弧线,像女人的笑。最诡异的是,他的手腕上有两个细小的牙印,屁股眼还被高跟鞋砸了进去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是吸血鬼吗?”年轻的警察米勒盯着尸检报告,眉头紧锁。老警探汉克抽着烟,指了指照片上马克手腕的牙印“吸血鬼不会穿猩红高跟鞋,也不会在现场留下口红印。你去查查最近有没有一个红头发、穿红鞋的女人出现在酒吧街。”
米勒在酒吧街转了三天,终于在“黑玫瑰”酒吧见到了李峰。她正坐在吧台前,对着镜子涂口红,猩红的颜色在灯光下像流动的血。米勒走过去,亮出警官证“女士,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李峰转过身,猫眼眼线扫过米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警官先生,你是想问汤姆和马克的事吗?”她的手指划过米勒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米勒打了个寒颤。“他们太贪心了,”李峰凑近米勒的耳朵,声音轻得像叹息,“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米勒想抓住李峰的手腕,却被她灵活地躲开。她踩着猩红高跟鞋踢踏踢踏后退几步,裙摆像绽放的黑玫瑰。“明晚十二点,布鲁克林大桥,如果你敢来,我就告诉你真相。”说完,她转身走进人群,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汉克阻止了米勒的行动:“别追了,她是故意引我们去的。”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泛黄的档案,“二十年前,布鲁克林大桥上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个叫艾拉的女人穿着猩红高跟鞋跳桥自杀,她的尸体至今没找到。据说她生前是个舞女,被情人骗走了所有积蓄,还被毁了容。”
米勒看着档案里艾拉的照片,倒吸一口凉气——照片上的女人有着和李峰一模一样的红头发,只是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难道李峰是艾拉的鬼魂?”
“不一定,但她肯定和艾拉有关。”汉克揉了揉眉心,“明晚我们一起去布鲁克林大桥,小心点,那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深夜的布鲁克林大桥空无一人,只有江风卷着雨水打在栏杆上。米勒和汉克躲在桥墩后,盯着桥上的动静。十二点整,猩红的高跟鞋声从桥的另一头传来,李峰踩着雨水走来,裙摆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像撒了一把钻石。
“你们来了。”李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的妆容渐渐褪去,露出布满疤痕的脸。“我就是艾拉,”她的声音不再妖娆,而是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年那个骗我的男人,就死在这座桥上,他的血染红了我的高跟鞋。”
汉克举起枪:“汤姆和马克都是你杀的?”
“是他们自己找死。”艾拉的眼睛变成了暗红色,“汤姆骗走了老人的退休金,马克为了上位毁了竞争对手的嗓子,他们和当年那个男人一样,都该死!”她踩着高跟鞋冲向米勒,指尖长出尖利的指甲。
汉克开枪射击,子弹却穿过艾拉的身体,打在栏杆上。“物理攻击对她没用!”汉克大喊,“快拿盐!鬼魂怕盐!”
米勒急忙从包里掏出盐罐,撒向艾拉。艾拉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开始冒烟,猩红高跟鞋上的颜色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黑色。“我只是想报仇……”她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那些贪心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黎明时分,艾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桥上,只留下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静静地躺在栏杆边。米勒捡起高跟鞋,发现鞋跟上刻着一行小字:“贪婪是最毒的诅咒。”
后来,布鲁克林大桥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猩红高跟鞋的身影,但每当深夜下雨时,还是有人能听到桥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像是一个妖娆的女人,在寻找下一个贪心的猎物。而“黑玫瑰”酒吧的吧台前,永远留着一个空位,吧台上放着一杯威士忌,杯壁上印着淡淡的猩红唇印,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有人说,艾拉并没有消失,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在每个贪心的人心里,在每个深夜的角落里,那双猩红高跟鞋,总会在不经意间,敲响命运的警钟。而那些被欲望吞噬的人,终将成为她的祭品,在猩红的唇印下,诉说着永不停止的贪婪与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