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的老码头总飘着股鱼腥味,烂木板搭的栈桥被潮水泡得发涨,踩上去咯吱作响。陈轩蹲在灯塔下抽烟,烟卷燃到指尖才惊觉,烫得他猛地甩手。
“轩哥,‘秃头强’的船靠岸了。”阿坤猫着腰跑过来,裤脚沾着泥,“货藏在冷藏柜里,跟之前说的一样,五十箱‘冻肉’。”
陈轩掐了烟,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冻肉”是黑话,指的是从东南亚弄来的违禁品。秃头强是近几年冒出来的新势力,仗着有海外关系,在码头这块抢了不少老商户的生意,上周还砸了老刀开的海鲜铺。
“老刀呢?”
“在后面盯梢呢,说秃头强带了二十多号人,个个揣着家伙。”阿坤压低声音,“要不要叫兄弟们抄家伙?”
陈轩摸了摸后腰的短铳,枪管冰凉。“不用,先看看。”
潮水退了,露出黑乎乎的淤泥,冷藏车的车灯刺破夜色,照着码头的吊臂像个骨架子。秃头强挺着啤酒肚,叼着雪茄站在车边,身边的马仔把住各个路口,明晃晃的砍刀在灯光下闪。
“陈轩?你倒敢来。”秃头强笑起来肥肉抖,“听说你最近收了不少小弟,怎么,想跟我抢码头?”
陈轩没说话,往冷藏柜走。老刀从集装箱后面绕出来,给了他个眼神——里面不止违禁品。
“站住!”秃头强的人拦上来,砍刀架在陈轩脖子上。阿坤和老刀立刻往前冲,被马仔们围住。
“误会。”陈轩抬手按住刀刃,指尖渗出血,“我就是来看看,强哥的‘冻肉’新不新鲜。”
秃头强眯眼:“新鲜得很,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尝。”他打了个响指,冷藏柜突然被拉开,里面哪是什么冻肉,捆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是上周给老刀报信的码头管事。
“这老东西跟你通风报信,你说,我该怎么谢他?”秃头强一脚踹在管事肚子上,人蜷缩成一团。
陈轩的烟又点上了,火光在他眼底明灭。“强哥混码头的,该懂规矩。断人财路可以,动我兄弟,不行。”
“你的兄弟?”秃头强笑得更狠,“陈轩,这码头现在姓强,你算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老刀抄起旁边的铁钩,朝着最近的马仔脸就抡过去,血瞬间溅在集装箱上。阿坤掏出藏在鱼筐里的钢管,喊了声“轩哥”,直接冲进人堆。
陈轩抽出短铳,朝天放了一枪。
“砰!”
枪声在码头回荡,所有人都停了。他用枪管抵住秃头强的下巴,声音跟冰碴子似的:“放了他,货我不动,码头你接着占。”
秃头强脸都白了,却嘴硬:“你敢动我?我背后可是……”
“我知道你背后是谁。”陈轩打断他,另一只手拽过冷藏柜的门,“但你记住,滨海是我的地盘,动我的人,就得躺在这里喂鱼。”
老刀已经把管事扶起来,阿坤用钢管敲着马仔的脑袋:“还不快滚?”
秃头强盯着陈轩手里的枪,喉结滚了滚,挥了挥手。马仔们放下刀,恶狠狠地瞪着。
“陈轩,这事没完。”秃头强撂下话,带着人骂骂咧咧走了。
潮水又涨上来,漫过栈桥的缝隙。陈轩看着他们的船消失在夜色里,把短铳塞回后腰,血顺着指尖滴进水里,晕开一小片红。
“轩哥,那管事……”阿坤问。
“送医院。”陈轩往回走,踩碎了地上的啤酒瓶,“告诉兄弟们,今晚不睡了,盯着秃头强的船,看他往哪开。”
老刀跟上他,递了瓶酒:“他背后是‘联胜’的人,怕是要闹大。”
陈轩灌了口酒,酒液烧得喉咙疼。“闹大就闹大,谁怕谁。”他望着黑沉沉的海面,“在滨海,还没人能骑在我头上。”
远处的货轮鸣笛,灯光扫过他的脸,一半在亮处,一半在阴影里。阿坤在清点兄弟们的伤,老刀在打电话调人,码头的风裹着腥味,像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