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把整条老街揉成模糊的晕影时,林薇攥着那本牛皮笔记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书店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老头,见她对着笔记本发呆,慢吞吞补了句:“这本子啊,上个月一个年轻人寄存在这儿的,说……等个能看懂符号的人来取。”
林薇心跳漏了一拍。她重新翻开笔记本,符号页后夹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用同一种字迹写着:“若你看见,便去‘潮声咖啡馆’,找第三张桌子下的暗格。记住,别信镜子里的倒影。”
“潮声咖啡馆”离旧书店不过百米,却像两个世界。书店是沉郁的旧时光,咖啡馆却装着明亮的落地窗与海盐味的空气。林薇推开门时,风铃叮当作响,第三张桌子空着,桌腿内侧贴着片极薄的金属片——那是暗格的机关。
她按便签提示,用指尖叩了叩金属片边缘,“咔哒”一声,桌板下弹出个木匣子。匣子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卷密封的胶片和第二张便签:“去码头灯塔,午夜十二点,胶片要在月光下看。别回头。”
午夜的码头风像冰刃,割得脸颊生疼。灯塔的光柱缓慢扫过海面,林薇把胶片摊在灯塔下的石墩上。月光透过胶片,在地面投出扭曲的影子——那不是风景,而是一连串重叠的“警告”:码头仓库的角落、废弃渔船的船底、甚至是……旧书店西墙的砖石缝。
符号的谜底在月光下骤然清晰:△是码头仓库的消防栓标识,○是废弃渔船船底的排水孔形状,□是旧书店西墙那块缺了角的青砖。而这些地方,都藏着用同一种牛皮纸包好的东西。
林薇先去了旧书店。西墙第三排书架旁,她摸到那块松动的青砖,抠出来时,砖缝里掉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本更旧的日记本,扉页写着“张曼,1998”。日记里满是对“海水变色”的恐惧,还有对一个叫“老陈”的人的求助:“他说能阻止排污,可码头的人都信‘海老大’……我把证据藏在该藏的地方,若我出事,希望有人能看见。”
接着是码头仓库。消防栓后积着厚厚的灰,林薇挪开消防栓,底部果然有个暗格,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检测报告,日期标注着1998年,上面清晰记录着近海水质中重金属超标、某工厂偷排的铁证。
最后是那艘废弃渔船。船底的排水孔被棉布塞住,林薇取出棉布,里面裹着枚生锈的徽章,徽章上刻着“海老大渔业联盟”。
她握着这些东西,重新站在“潮声咖啡馆”门口时,天已微亮。咖啡馆里,那个寄存笔记本的年轻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你是张曼的什么人?”林薇走过去,把日记本、检测报告和徽章放在桌上。
年轻人沉默片刻,声音沙哑:“我是她儿子。我妈二十年前‘意外’坠海,我不信。这些年,我按着她日记里的线索找,才发现当年‘海老大’为了掩盖排污,逼死了想揭发的她。那本符号笔记本,是她怕直接留下证据会被毁掉,特意编的密码。”
林薇看着年轻人,又望向窗外渐渐苏醒的码头。阳光刺破云层,给海面镀上金边,可那些被藏在暗格里的秘密、被潮水吞没的呼喊,却像 barnacle(藤壶)一样,牢牢附着在岁月的船底,等待着被人发现的那一天。
“证据齐了,”林薇深吸一口气,“该让潮水,把真相送回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