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心无杂念,待林栖鹤一如既往:“这几天很忙?”
林栖鹤抬头看过来。
兰烬才反应过来这话有点打听对方动向的嫌疑,忙又道:“林大人在京都太受瞩目,我收到消息说朝堂各个衙门还没开印,林大人就穿上朝服往宫中跑了。刚刚还收到消息,你身边的两大管事正在抄家拿人。”
“年过完了,之前按着没动的事该动了。”林栖鹤拿出茶水和茶杯,倒了一杯递过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兰烬接得也很顺手,喝了两口暖身,道:“天气干冷得厉害,怕是还有场大雪。”
“正常,京都三月都下过雪。”林栖鹤倾身给她添满。
两个人,一个是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一个则是想明白了,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有心加无心,相处得如往常一般无二。
作坊的马车比两人先到一步,五皇子也就提前知道了消息。
他虽然不怀好意,谋人也谋财,但知道自己是中了计,兰烬确实也和林栖鹤关系匪浅后,那点心思就歇了。
他无意为难一个女人,得知兰烬来送花灯,收拾收拾就亲自来迎了。
可走到半道,就听说林栖鹤也来了,他脚步一转就往回走。
开什么玩笑,林栖鹤都把他的脸按在地上踩了,他要是还去把人迎进府中,那他得多贱啊!还要做人吗?
“去让吴妈妈收了花灯,把账清了,要是问起我,就说我不在。”
“是。”
吴氏就是之前奉命去邀兰烬,却被兰烬以生病为由婉拒的那个管事娘子。
她这次态度更加好了不少,好听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结账时别说少一个子儿,还多了很多个子儿。
兰烬却不收多余的钱,按住吴氏的手放上去,道:“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二字,五殿下要是喜欢我家的花灯,以后再来多买几盏就是,这多的钱我收了不踏实。”
话讲得真诚,吴氏听得也舒服,也就不和她推脱来推脱去:“‘逢灯’的花灯没得说,以后逢年过节的少不了要来买上一些,到时候掌柜的可要留些好的花样给我们皇子府。”
“一定。”
兰烬笑了笑,又和她客气了几句才转身上车。
她有些后悔只带了照棠出门,应该把常姑姑也带上的,姑姑对姑姑,常姑姑可不一定会输。
返程路上,林栖鹤道:“五皇子虽然不如四皇子精明,但经过这两次的事也知道了是贤妃在设计他和我对上,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我和他做不了朋友,但他也不会上赶着来和我为敌,你可以放心他。不过,你需要提防另一个人。”
兰烬道:“四皇子。”
出乎她预料的,林栖鹤摇了头:“是二皇子。”
二皇子竟然有问题?
兰烬脸色不是很好看,几个皇子的底子她每个都有派人查过不止一遍,防的就是有人扮猪吃老虎,曾经她还重点怀疑过二皇子。
母亲只是个嫔妾,娘家实力中等,二皇子平时也不显本事,反倒以不争、平庸的一面示人。
对二皇子散去疑虑,不止是因为他没做什么,还因为他摆出来的这副姿态,但凡他有争皇位的心思,都不会弄出这么一个平庸的形象。
平庸,是皇室,也是朝臣最不喜的一个特质,所以朝堂上除了他的外祖以及几家姻家,少有人会选择投靠他。
这样一个皇子,却值得林栖鹤来提醒她小心。
“他在扮猪吃老虎?”
“他玩的这叫灯下黑。”林栖鹤看向对面若有所思的人:“一个真正弱小平庸的人,不是像他这样不但完好无损的保住了自己和母族,还能让所有人知道他弱小平庸,不必防备。正常来说,在皇室之中,这样的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逼站队,你有听说过二皇子站谁那一方了吗?”
没有,二皇子实在太悄无声息了。
兰烬眉头微皱:“你查到什么了?”
“目前为止他什么都没做,给我一种他在隔山观虎斗的感觉。”林栖鹤在这事上说得坦诚:“我一开始也没疑过他,但是三年前太子被废后,我发现他在暗中悄悄接触太子一系的人,最后他拉拢了多少不得而知,但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来,他有野心,并且完全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平庸。”
兰烬若有所思:“他在隔山观虎斗,所以废太子被四皇子斗倒了,他就去接触废太子的人,想借机将他们收入囊中。如今是四皇子和五皇子斗,他想要的,是吞并输的那一方势力充实自己。”
聪明,林栖鹤点头。
“这是就等着吃现成的啊!”兰烬气笑了,她最讨厌这样的人,四皇子都比这阴沟里的臭老鼠像个好人。
“他藏得很好,我一直没能抓着他有份量的把柄,你提防着些。”
兰烬正要应好,就听得马车一声嘶鸣,照棠的声音同时响起:“姑娘,坐稳!”
林栖鹤反应极快,站起来一把拉着兰烬坐到靠里的地方,自己则面向兰烬,双手抓住车厢内壁上特意装上的两个把手上,双脚用力往下压稳住下盘,低头对上兰烬的视线,轻声道:“不会有事。”
从马车嘶鸣到林栖鹤站好,前后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兰烬想抓住车窗稳住自己,却发现远了点,抓不到,她也不管了,一把抓住了面前林栖鹤的红腰带。
马车紧急停下,身体惯性往前冲,兰烬被这惯性带着冲进了纹丝不动的林栖鹤怀里。
她又窘又疼,待马车停好便立刻坐好。
“抱歉,失礼了。”
“不能怪你。”林栖鹤轻咳一声,刚才被撞到的地方不疼,而是像被火烤一般灼热:“先坐好。”
兰烬也怕还有后续,再次抓紧了刚才松开的腰带。
林栖鹤垂下视线看了一眼,回头沉声问:“怎么回事!”
车夫赶紧回话:“大人,刚才有个人从旁边的酒楼往下跳,我们要是再往前一点就掉我们马车上,现在被照棠姑娘接住了。”
“无事了?”
车夫看着从酒楼里跑出来的人,也不知是该说无事还是有事,毕竟林大人的马车,如今在这京都实在是少有人敢拦。
斟酌着用词,车夫道:“马车被围了,不过应该是冲着跳下楼的这个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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