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长老瞳孔猛缩,他感受到江邪身上那股刺骨的杀意和同归于尽的狠劲,这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地牢之下从未低头的少年,时间向后拉远,他又一次与黑夜中那双冷漠的眼眸对视,而这一次,他没能逃过。
长刀“噗嗤”一声狠狠没入他的胸膛,刀尖自他脊背捅出,江邪手腕一拧,令人牙酸的血肉搅动声传出,紧接着,他猛地一脚踹在十四长老腹部,借力抽出长刀,抽刀扬起了一片血花,一部分洒在地上,卷起尘土,另有几滴飞溅到了他自己的脸上,他微微偏头象征性地躲了一下。
十四长老的身体如同一个破败的沙袋,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眼神瞬间涣散,重重地砸向五长老方向。
五长老脸色微变,下意识抽身让开,十四长老的身体“砰”地一声砸在青石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彻底没了声息,两只眼犹自瞪着,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不甘。
江邪唇边划开一抹冷笑,对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伤口视而不见,长刀一甩,残留鲜血滴落在地,眼底杀意未褪,随意扫了一眼周围举着刀却迟迟没有攻上来的几个杀手,姿态懒散地朝他们勾了勾手指,嗓音有些漫不经心:
“来啊。”
那几人面面相觑,随后刀尖一抖,猛攻上来。
只是他们的攻势在江邪眼中破绽百出,他身形微微一晃,长刀斩出数道森冷乌光,磕开迎面而来的刀锋,脚步交错间,刀锋顺势抹过其中一人咽喉,又闪电般回身,刀柄狠狠撞在另一人的太阳穴上。
就在江邪与这几人缠斗之时,沈玉和徐天罡的对阵也有了些许变化。
徐天罡此前被沈玉诡谲多变的剑招处处压制,招式渐显滞涩,此刻余光见十四长老惨死,心神微震,手中长剑的力道无意识泄了三分。
沈玉眸光骤寒,这一瞬的破绽被他精准捕捉,脚下步伐倏变,剑尖轻巧一挑,四两拨千斤般荡开对方仓促回防的长剑,致使其中门大开,长剑直指其胸口,凛冽剑气刮得人脸生疼。
徐天罡心中一紧,不及思考疾退而出,借助周遭掠阵的几个杀手,意图脱离沈玉的剑网。
却没料到,那群掠阵的杀手自有人对付,沈玉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们,长腿蹬地发力,轻巧越过两柄弯刀,稳稳落在他面前,寒光一闪,长剑再次袭去。
而沈玉原先站着的地方,尽数拦下那些冷光的红衣男子,身形高大,脸颊带血,手中长刀血迹未干,杀气凛然,正是江邪。
那群杀手甚至连沈玉的衣角都碰不到,江邪的防守与反击密不透风,沈玉心无旁骛对阵徐天罡,一招比一招狠辣。
除却剑招,每一次拳脚的碰撞也伴随着内力的激荡,单论内力沈玉虽然强悍,但与徐天罡尚有些许差距,这是年纪和阅历产生的沟壑,无可避免,因此他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就在徐天罡再度聚势意图以力破巧之时,沈玉恰到好处地收势,速度再度提升了一个层次,手下剑招陡然一变,转而走向大开大阖,气势磅礴的路子,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听夜剑身,以他为中心,周遭风卷残云,剑尖嗡鸣震颤,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剑势如九天惊雷,劈向徐天罡中门。
别说徐天罡了,就连江邪和云澜也未曾见过他这招式,不由得同时睁大了双眼。
徐天罡猝不及防被这大刀阔斧的剑势逼得连退数步,几下格挡震得手臂生疼,内息乱得一塌糊涂,眼见沈玉又是狠狠一剑直刺他心间,他却退无可退。
沈玉这骤然暴起的一击,速度与杀伤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招,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心中焦急之下,他猛然怒吼一声,体内雄浑的内力如同决堤洪水,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向双臂,灌注于那柄沉重的长剑之中,横挡在胸前,试图格挡这致命一刺。
“铛——!”
一声震耳欲聋令人牙酸的恐怖巨响在巷弄中炸开。
听夜剑尖撞在徐天罡横亘的宽厚剑脊之上,两股沛然巨力轰然对撞,刺目的火星猛烈迸溅开来。
沈玉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反震之力沿着剑身传至手臂,半边臂膀瞬间酥麻,虎口崩裂,鲜血淋漓,内力震荡连带着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股腥甜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强压下这口淤血,死死握住剑柄,身体被这股巨力震得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而徐天罡也没好到哪儿去,两方内力相撞,他只觉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冰冷内力顺着对方的剑尖狂涌而来,瞬间冲垮了他的防御,一路蛮横地涌入四肢百骸,他双臂剧烈震颤,长剑几乎脱手,胸口如遭重锤,气血疯狂翻涌,眼前猛地一黑,倒退数步。
还未等他彻底稳住身形,突觉胸口一凉,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在嘈杂的兵器碰撞声中异常刺耳。
徐天罡浑身剧震,动作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锋利冰冷的剑身已然没入大半,鲜血正顺着血槽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
剧痛后知后觉席卷全身,力气逐渐被抽空,他沿着那把长剑向上看去,对上了一双清冷平静的凤眸,少年嘴角犹带血迹,面容冷峻,无悲无喜。
沈玉当时虽被震飞,但反应极快,在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形,落地时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紧接着毫不犹豫的,身影再次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他眼中映出徐天罡震惊的表情,手下微动,凛冽的内力顺着剑身疯狂涌入,瞬息便绞碎了徐天罡的心脉,他喉间咯咯作响,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沈玉干脆利落地退出半步抽离剑身,徐天罡沉重的身躯轰然跪倒,砸起一片尘土,再无动静。
鲜血随着剑锋的拔出洒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晕开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