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了,只想着随机结果公平一些,没想太多,不过这样也好,免得这场闹得太难看,后面比试进行不下去。
江邪看了几眼高台之上的那一众大人物,忽地同一人对上了视线,他目光微顿,不躲不避,勾起唇角划出了一抹讥笑。
巧的,又是何振。
这人城府比何承泽深太多,一切事都有他的影子,但归根结底,执行这一切事务,落下确切把柄的只有何承泽自己,他对这个义子,也没多少爱护,随时可以壮士断腕,保全自己。
但不急,迟早会被他们抓住尾巴,他比较在意的是,何振落这步棋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杀沈玉,还是……
灵光一闪,江邪忽然看清了一件事,从残图到百剑门事变,这群人几次三番把沈玉推至风口浪尖,除了引天下人忌惮,更为关键的是想引出他的师门,他们仍没放弃从沈玉身上得到残图与剑冢的消息。
若是沈玉在比试中受重伤甚至……到那时,他背后的师门可还坐得住?届时沈玉也没有了反抗之力,岂不是任他们拿捏。
想必杨崇也是如此想的,而且有何振下手在先,他们完全可以做后面的黄雀。
这一个个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响。
那就来试试吧,想伤沈玉,要么踏过他的尸体,要么成为他刀下亡魂。
江邪压下眼底戾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擂台上,这么一看,他就有些意外了,沈玉的打法变了,剑法似惊风但又掺杂了点别的,细究下去,竟是与景昀那番刚猛强硬的剑法有几分相像。
景昀显然也看出了点门道,讶异道:“这沈公子,当真是奇人也。”
江邪也觉得,不过是看了景昀的一场比试,便能悟出其剑法当中的几分玄妙并加以利用,明明剑风清逸如竹,剑招却刚猛如开山劈石,二者完美融合,刚柔并济,结合身法更是多了些潇洒之意,他简直爱惨了沈玉这副模样。
他看着擂台上那道清俊冷艳的身影,眼底盈满了自豪与愉悦,他爱上的,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天纵奇才,仿佛生来就注定会在万众瞩目下光芒万丈。
台下有眼力的无不惊叹,尤其是那些原本对沈玉有所轻视以及不满的人,此刻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而台上的杨锋刚与沈玉交上手,便内心大惊,沈玉的前几场他都有留意过,只觉得他虽然招式神秘莫测,但大体还是以灵巧为基础,更擅长四两拨千斤寻破绽打反击,却没想到此刻他竟一改之前的风格,先发制人,招招凛冽滴水不漏,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步慢步步慢,杨锋只得被迫硬接,脚下连退数步,原本倨傲的神色消失无踪,只剩下错愕与狼狈,额头瞬间沁出冷汗,然而就算他挡开了这一剑,下一剑又不知从何处劈落,轨迹刁钻诡异,令人防不胜防,他甚至连沈玉的一丝破绽都找不到,剑气纵横交错,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
仅仅须臾之间,他便已经退至擂台边缘,咬了咬牙,他努力沉下心,硬是靠着身法堪堪稳住了防线。
见他似乎有些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连招,沈玉面容冷淡,从容不迫,手下剑招陡然一变,回剑复刺。
杨锋一直在寻破局之法,又岂会放过他这回剑的空隙,猛然挑剑回击,他还当沈玉出的会是那刚猛之招,这一下几乎用了全力,但谁知,沈玉这招竟是回归了惊风剑法的第一式,剑尖轻抖,灵巧地晃了过来,杨锋的这一剑横贯而去,却是与沈玉那轻飘飘的剑锋擦肩而过——他扑了个空。
沈玉卖了个破绽给他,而杨锋回了他一个更大的。
长剑眨眼间追击而至,杨锋收剑相抵已然来不及,他这一剑太快了,惊惧之下,他再顾不得别的,连退三步以避其锋芒,下一瞬,沛然剑气便荡开了他的额发,泛着寒光的剑尖堪堪悬停在他眉心三寸之外。
杨锋冷汗如雨,紧盯着那把剑,以及稳稳握剑的那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输了,沈公子,好剑法。”
沈玉收手挽了个剑花,抱拳作礼:“承让。”
杨锋此时缓过了神,有些不解地问道:“沈公子,我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不曾。”
沈玉也知自己这局过于咄咄逼人了,他并非炫技,对杨锋也没有恶意,只是他需要速战速决罢了,景昀说杨锋的剑招是难得的正派,那就不是他以灵巧之力能够短时间取胜的,倒不如直接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来寻自己的破绽,只要掉进他的节奏里,胜负便已分。
“抱歉。”
他紧接着又道了句歉,倒是给杨锋噎了一下,片刻后摆了摆手,道:“嗐,是我才疏学浅,哪用得着你道这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