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带猛地一扯,云绵绵整个人像被扔进滚筒洗衣机,眼前金光炸开又骤然收束。她脚下一实,落地的瞬间膝盖微屈卸力,掌心顺势拍地稳住身形——结果手刚触到石阶,底下“咔”地裂了道缝。
她还没来得及骂一句,整片台阶轰然塌陷。
碎石飞溅中,原本由云砚布下的七杀阵纹路突然翻转,青灰色符线迅速泛起猩红,像是被人拿血重新描了一遍。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子腐肉混着铁锈的味道,几具追兵尸体原本僵在阵中,此刻四肢抽搐,皮肤下鼓起黑线,如同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卧槽,这阵法还能反向打工?”
话音未落,那些尸体“砰砰”爆开,化作一团团腥臭血雾,旋即凝成三道人形轮廓,直扑她面门而来。
云绵绵一个后仰躲过第一道血影的扑击,袖口还是被擦到一点,登时“滋啦”冒烟,布料焦黑卷边。她心头一跳,抬手抹了把脸,确认没沾上血雾,这才松半口气。
可就在这时,眉心族纹忽然烫了一下。
脑海里浮现出一行小字:**该抢了,宿主。**
她瞳孔微缩。
不是预警,也不是提示危险,而是“该抢了”。
说明眼下这场乱局,不是纯倒霉,是机缘窗口。
她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锁定阵眼位置——那是个凹槽状的石台,刻着云家祖传的七星锁灵印,正是云砚启动七杀阵时以精血为引的地方。现在那印记已经扭曲变形,边缘渗出暗红液体,顺着沟壑流淌,竟在地面汇成一个微型祭坛图案。
“好家伙,这是被人动了手脚,把防御阵当场改造成献祭阵?”她眯起眼,“林家的手伸得真够长。”
想到云砚之前吐血的画面,她咬牙切齿:“老狐狸要是出了事,我非把你欠我的三百二十七坛酒钱翻十倍讨回来不可。”
她没再犹豫,一把抽出腰间碧玉葫芦,握在掌心默念族纹密语。空间内灵泉应声涌动,但她没敢全开,只引了一缕最温和的泉水注入葫芦壁。毕竟这玩意儿是她保命底牌,万一炸了,以后谁给她种灵果、养雷池?
可惜,来不及细想了。
一道血影再度袭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她侧身闪避,脚下踩中一块松动石板,整个人趔趄半步,差点摔个狗啃泥。
“能不能给点面子!”她怒道,“我可是你们未来宗主!”
嘴上抱怨,手上动作不慢。她看准阵眼凹槽,灌入全身灵力,手臂一抡,碧玉葫芦脱手而出,划出一道弧线,“咚”地砸进阵枢核心!
刹那间,天地一静。
紧接着——
“轰!!!”
葫芦炸裂,碎片四溅,温润灵泉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带着淡淡的银蓝色光泽,顷刻间席卷整个阵眼区域。血雾触之即消,残留的符纹发出刺耳哀鸣,像是被烫伤的蛇般急速退缩。
七杀阵的暴走终于被强行镇压。
云绵绵喘了口气,抬手抹掉溅到脸上的水珠,正想检查阵眼情况,忽然发现地上散落的葫芦残片中,有一块泛着微弱玉光。
她蹲下身,拨开碎片。
一块半个巴掌大的古旧玉佩静静躺在那里,色泽泛黄,表面刻着半个云家族徽——一只展翅欲飞的雷鸟,另一半却像是被硬生生掰断,边缘参差不齐,像是经历过剧烈撕扯。
她指尖刚碰到玉佩,眉心族纹又是一阵发烫,比刚才更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轻轻震了一下。
“这玩意儿……怎么藏在我葫芦里?”她皱眉,“我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回忆一圈,毫无印象。
难不成是哪次偷渡灵药时顺手装进去当压舱物了?
她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那半只雷鸟,玉佩背面还刻着几个极小的字,像是某种编号:
【戌·柒】
“戌七?”她嘀咕,“听起来像监狱房号。”
正想着,玉佩忽然轻颤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空气安静得诡异。刚才暴走的阵法彻底熄火,连风都停了。远处浓雾依旧翻滚,但原本潜伏其中的气息——无论是敌是友——全都消失了。
仿佛这片断裂的石阶,成了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她缓缓站起身,将玉佩攥进掌心,另一只手悄悄在袖中画了个微型置换阵。只要不对劲,立刻撤退。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细微震动。
低头一看,方才被灵泉冲刷过的阵眼凹槽,竟缓缓浮现出一行新刻的痕迹——不是符文,也不是禁制,而是一串数字:
**327**
云绵绵愣住。
三……百……二……十七?
这不是云砚那老头临阵前还在念叨的酒坛数吗?
她盯着那串数字,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云砚启动七杀阵时重伤吐血,算盘碎了,铜钱洒了一地……他当时是不是就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用数字?
她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玉佩边缘。
如果“327”是线索,那“戌七”会不会也是?
可还没等她理清思路,手中的玉佩突然又是一震,这次比之前强烈得多,几乎像是在她掌心跳动。
与此同时,远处浓雾深处,某处虚空微微扭曲。
一道低沉的吟诵声,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听不清词句,但节奏诡异,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仪式。
云绵绵立刻收起玉佩,转身就想走。可刚迈出一步,脚下石阶竟开始缓慢移动,像是整块平台正在被无形之力拖向某个方向。
她低头一看,地面裂缝中浮现出 faint 的金色纹路,构成一个巨大阵图的局部。
而这阵图的中心,赫然指向她手中玉佩的位置。
“合着我成导航仪了?”她翻了个白眼,“谁设计副本的时候把关键道具塞主角贴身物品里啊?这不合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抓紧时间往高处跃去。每踏一步,都能感觉到玉佩在怀里轻轻发烫,像是在提醒她别跑太远。
跃至第五十七阶时,前方雾气忽然裂开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她看见一座悬浮的青铜巨门虚影若隐若现,门上悬挂着一块破旧幡布,随风轻晃。
那幡布的颜色很怪,黑中透紫,像是浸过无数鲜血又被晒干多年。
更奇怪的是,尽管隔着几十丈远,她竟觉得那幡布在“看”她。
准确地说,是幡布中央那个模糊的人脸轮廓,正缓缓转向她的方向。
云绵绵脚步一顿。
她没再往前。
而是缓缓抬起手,将半块玉佩举到胸前。
下一瞬,玉佩光芒大盛,与那幡布遥遥呼应,仿佛两者之间,本就不该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