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站在原地,藤蔓悄然收回葫芦内壁,像收起一张藏了秘密的网。她低头拍了拍裙角,动作慢得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连呼吸都调得又轻又软。
刚才那一掌劈出的银雷,早就被众人当成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毕竟谁见过心魔幻境还能被打散的?可她知道,那不是幻觉,是有人在用秘法窥探她的神识波动。
她没解释,也没再抬头。
反而把肩膀缩了缩,抱紧葫芦,指尖悄悄在袖口划了一道隐符。灵泉在空间深处轻轻一荡,像是回应她的动作。
“哥哥姐姐们……”她忽然开口,声音奶声奶气,带着点怯生生的颤,“我、我捡到个东西……你们看看有用吗?”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焦黑破烂的羊皮卷,边角烧得卷曲发脆,上面字迹糊成一团,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废纸。
围观人群愣了一下。
前一秒还骂她装神弄鬼的火绷带男眯起眼:“你拿个烧火棍出来干嘛?想让我们给你鼓掌?”
“就是。”青衣女修冷笑,“刚才那么能耐,现在又装可怜讨施舍?你不累我们还累呢。”
玄天阁青年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丫头,别以为耍两下花招就能蒙混过关。这天梯试炼,可不是你演苦情戏的地方。”
云绵绵没反驳,只是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羊皮卷的一角,嗓音更小了:“可……可它好像是本功法……我听人说,《踏天九步》的第一页,就长这样……”
她话没说完,故意让一丝灵识扫过卷轴。
刹那间,一道极淡的金纹在残页上一闪而过,像是老旧灯芯突然跳了下火光。
“等等!”火绷带男猛地跨出一步,眼神变了,“那是什么?!”
“别碰!”青衣女修立刻拦在他前面,目光死死盯住那张破纸,“这丫头手里出过空间藤蔓,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玄天阁青年却笑了:“呵,原来是个真货?还是个残本?”他缓缓逼近,“既然你自己都看不懂,不如交给我来研究研究?说不定,还能赏你几块灵石当零花。”
云绵绵往后退了半步,背几乎贴上冰冷的石壁,手抖得像风里的叶子:“不……不用赏的……我只是……想问问……没人要的话,能不能留给我?”
“留给你?”火绷带男嗤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练《踏天九步》?做梦去吧!”
“让开!”玄天阁青年一把推开他,伸手就抓,“这种级别的秘传残页,岂是你这种废物能碰的?”
眼看三人同时出手,掌风交错,灵力在空中撞出一圈波纹,竟隐隐形成封锁之势,要把那张羊皮卷彻底隔绝在外。
云绵绵咬住下唇,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就在他们指尖即将触碰到卷轴的瞬间——
“啪!”
一声脆响,仿佛雷丝崩断。
整张羊皮卷突然剧烈震颤,表面裂开无数细纹,一道刺目雷光从中炸出!
“什么?!”青衣女修惊叫后退。
雷光如蛇游走,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古老图录:九重阶梯,步步生雷,每一步都踏在星辰轨迹之上,最后一阶直通云外天门。
《踏天九步》真形图!
“快抢!”玄天阁青年怒吼,灵力暴涨。
三人齐齐扑向那道流光。
可雷光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它猛地调转方向,像认准了归处,笔直射向云绵绵眉心!
“轰——”
一股暖流灌入脑海,无数口诀自动浮现,前三重步法清晰如刻。
她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其实心里已经在翻白眼。
【系统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搞得这么戏剧化?我都说了低调点,低调点!】
脑海里没回音,但药圃东南角的土地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新开了块荒地。
等她睁开眼,脸上依旧是懵懂无辜的表情,甚至还晃了晃脑袋,像是被雷光震得有点晕。
“啊……那个……它怎么……飞进我脑袋了?”她喃喃自语,一脸茫然,“我不是……只想留个纪念吗?”
全场死寂。
火绷带男瞪着眼,右手指尖还在冒烟——刚才离得太近,被雷光擦了一下,疼得他直抽气。
“不可能!”他低吼,“这种传承怎么会认她?!她明明是个草包!”
“除非……”青衣女修脸色发白,“这秘籍根本不在乎实力,只看别的什么条件……”
玄天阁青年盯着云绵绵,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示弱……才是开启它的钥匙?”
“诶?”云绵绵歪头,眨眨眼,“哥哥你说啥?我没听清。”
她抱着葫芦,缩了缩脖子,看起来比刚才还怂。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脑子里已经把《踏天九步》前三重默背了三遍,连错别字都纠正好了。
“我就是觉得……”她小声嘀咕,“反正也没人要,给我玩玩也好嘛……结果它自己飞了……我真的没抢……”
“放屁!”火绷带男一脚踹向地面,碎石四溅,“你这是算计我们!从一开始就在钓鱼!”
“证据呢?”云绵绵抬起脸,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我又没动手,也没念咒,它自己飞的,关我什么事?”
她说着,还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难道……我现在把它吐出来还来得及吗?”
“你!”玄天阁青年气得太阳穴直跳。
“算了。”青衣女修忽然拉住两人,声音压低,“这秘籍已经认主,强行夺舍只会触发反噬。现在动手,等于帮她验证功法真伪。”
“可就这么放过她?”火绷带男不甘心。
“不放又能怎样?”玄天阁青年冷哼,“她背后有缥缈宗撑腰,刚才那一手空间神通也非同小可。贸然结仇,未必划算。”
三人对视一眼,全都沉默下来。
但他们谁都没走。
反而散开站位,隐隐将云绵绵围在中间,目光如钉子般钉在她身上,像是在等她露出破绽。
云绵绵也不怕,乖乖站着,一手抱葫芦,一手偷偷在袖子里掐了个印。
灵泉边缘,三滴解毒液已悄然凝聚,随时准备喷出。
族纹在胸口微微发烫,像是提醒她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忽然发现——
玄天阁青年的鞋底沾了点灰白色粉末,像是从高台飘下来的尘。
而那粉末,正随着微风,一点点朝她脚边挪。
她垂下眼帘,嘴角几乎不可察觉地弯了弯。
哦。
原来不止想抢秘籍。
还想顺便送她上路?
她轻轻吸了口气,把葫芦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各位哥哥姐姐……”她声音软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们一直盯着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奇怪啊?”
没人回答。
她笑了笑,酒窝浅浅浮现。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怪怪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什么都不会,可每次遇到危险,总有人把好东西往我头上砸。”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三人,眼神天真又认真。
“你说……会不会是老天爷觉得我太惨了,所以 pensation 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