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大开,冷风灌入。
五个身穿黑袍的身影立于门外,手中长刀滴血,为首之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刚才在通道外脑浆炸裂、死得不能再死的那个林家弟子。
可现在他站得笔直,皮肤完好,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找到你了。”他说,声音像是从一口深井里传出来的,带着层层叠叠的回音。
云绵绵站在母株前,左手还残留着金光,右眼深处黑雾未散。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把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那道发烫的红痕。
这五个人不对劲。
活人走路有声息,死人走路带阴风。他们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细纹,像是踩在腐朽的棺材板上。
傀儡死士。
而且是用噬心蛊+血咒炼成的那种,专杀知情者,不死不休。
她指尖悄悄蹭了下葫芦嘴,想启动空间置换——结果体内灵力刚涌到丹田,就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反弹回来,像是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血纹封禁阵。
有人早就在这里布好了局,就等她进来。
“哟。”她终于开口,语气轻快得像在菜市场碰上了熟人,“刚死一遍还不够,还得再来个返场演出?你们林家现在搞团购复活服务吗?买一送四那种?”
为首的黑袍人没回应,只是缓缓举起长刀,刀刃上缠绕着暗红色的丝线,像是干涸的血藤。
其余四人同步抬手,五把刀尖同时对准她的心口。
五芒星阵,锁气断脉,专门用来镇压高阶灵体。
云绵绵眨了眨眼,心里默默给这阵容打了个分:**动作整齐划一,氛围组拉满,就是创意差了点,去年宗门考核就用过这套。**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脚跟贴着石门槛。
只要再退一寸,她就能触发身后母株的防御机制——那是空间自动解锁时附带的小功能,叫“真心护盾”,只有真正想保护某样东西的人才能激活。
但她不能现在用。
这些人是冲她来的,一旦护盾亮起,母株就会暴露,种子保不住。
得先破阵。
可她才七岁,正面刚五个化气境的死士,哪怕他们是尸体操控的,也够喝一壶的。
就在刀锋劈下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哎呀,我忘记说件事。”
她抬起左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你们复活的时候,有没有检查一下装备栏啊?”
话音未落,第一道刀风已至。
她侧身闪避,速度快得不像孩童,但肩头还是被划出一道血口。温热的血顺着衣料渗开,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
不是普通的血。
是雷灵体的血,带电。
那一滴血落地的刹那,整片地面微微震颤。
她左眼突然一热。
金光炸现!
一道纯粹到刺目的光刃从她瞳孔射出,横扫而出,如同天罚降临。五把长刀齐齐断裂,断口处泛着焦痕,像是被太阳熔过一遍。
黑袍人们踉跄后退,动作第一次出现错乱。
可还没等他们稳住,她的右眼猛地一沉。
黑雾翻涌,如深渊张口。
最近的那个死士忽然僵住,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皮肤迅速干瘪,眼窝塌陷,连骨头都发出脆响,最后“咔”地一声跪倒在地,变成一具灰白的干尸。
其他四人惊恐后退,为首的甚至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嘶吼。
“双生魔眼……不可能!”他指着云绵绵,声音颤抖,“那是上古禁忌之体,早就该绝迹了!”
云绵绵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股力量不是她主动释放的,更像是身体在生死关头自行启动了某种机制,左眼放光,右眼吸命,两边配合得天衣无缝,像演练过千百遍。
她低头看了眼双手。
左手泛着淡淡的金芒,右手却凉得像冰。
光与暗,生与死,竟然能在她身上共存?
“原来如此。”她喃喃,“难怪系统从来不提醒我危险……它根本不怕我死,因为它知道我能反杀。”
她抬头,冲那四个残党笑了笑:“现在才跑,晚啦~”
话音未落,她左脚猛然跺地。
雷灵体引动地下残余的雷脉,整条岩道剧烈震动。头顶碎石哗啦落下,几根钟乳石轰然砸下,正好堵住了出口。
四名死士被困在内,阵型大乱。
她趁机结印,指尖雷丝疾射,缠住其中两人脖颈,狠狠一拽,直接把他们甩向墙壁。撞击声闷响,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剩下两个还想扑上来,她右眼黑雾再起,掌心向前一推。
那两人顿时脚步虚浮,生命力被疯狂抽取,转眼间就变成了两具干尸,倒地时连灰都没剩下。
只剩首领一人。
他转身想逃,却被她提前布下的雷网拦住去路。
“别急着走啊。”云绵绵慢悠悠走近,像个巡视领地的小主人,“你们林家派你们来,总得带点纪念品回去吧?”
她伸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比如……记忆。”
雷丝顺着经脉钻入识海,开始逆向读取信息流。这类傀儡虽然死了,但大脑里还残留着操控者的指令碎片。
三秒后,她收回手,眉头微皱。
果然不出所料。
这些人是被远程操控的,幕后黑手用了双重咒印:一层是忠诚誓约,另一层是灭口机制。一旦涉及核心机密,嘴巴一开,脑子就炸。
但她在对方识海里抓到了一个关键词——
**“真冰髓”**。
原来他们进秘境,不只是为了杀她,更是为了抢夺真正的冰髓。而她之前缴获的那一块,居然是正品。
难怪他们会追到这里。
她冷笑一声,抬手将最后一缕雷丝缠上首领残魂,像拴狗绳一样把他拖进碧玉葫芦里。
“进去反省几天,等我心情好再审你。”
葫芦轻轻晃了晃,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内壁。
她拍了拍葫芦,满意地点点头。
这一战打得漂亮,关键是——她终于搞清楚了自己的底牌。
光暗双灵根,不是负担,是外挂。
左边能斩魔,右边能噬生,合起来就是行走的规则破坏器。
她正准备收工,忽然感觉左眼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裂口,正在渗血。
再看右眼,视野边缘隐隐发黑,像是有东西在蚕食她的神识。
副作用来了。
强行催动未觉醒的体质,代价不小。
她咬牙,迅速盘膝坐下,运转《九霄雷诀》残篇,引导雷池残留的灵气修复经脉。腰间的葫芦微微发热,自动释放出一丝清凉气息,帮她稳住心神。
片刻后,疼痛缓解。
她睁开眼,重新站起,顺手把幻心草种子塞进空间最深处,藏在雷池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脸上又换回那副软萌怯弱的表情,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无辜的小兔子。
外面风声呜咽。
远处传来新的脚步声,不止一波,听节奏像是不同势力的人马正在靠近。
她眨了眨眼,嘴角微微扬起。
“来得正好。”
她从储物袋里摸出那块真冰髓,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接下来,该演戏了。
“救命啊!”她扯着嗓子喊,声音带着哭腔,“有人要杀我!这里有好多尸体!谁来救救我这个可怜的小孩!”
她一边喊,一边悄悄把冰髓往袖子里藏了藏。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湿润,小手紧紧攥着襦裙角,整个人缩在石门边,看起来脆弱得随时会晕过去。
第一个赶到的是个穿青袍的年轻人,背着药篓,满脸焦急。
“小姑娘,你怎么了?”
云绵绵抬起泪眼,哽咽道:“哥哥……他们……他们都死了……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