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的丹香还在飘,云绵绵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人影一晃,借着墙角那堆乱七八糟的破箱子和锈铁架遮掩,指尖在腰间那只碧玉葫芦上轻轻一划,族纹微微发烫,身形瞬间矮了半寸,像只偷油的小猫,贴着拍卖行后巷湿漉漉的排水槽蹭到了侧门。那缕诡异的香气追了两步,被她甩在拐角石缝里,嗡嗡转了几圈,活像只找不到厕所的蚊子,最后蔫头耷脑地散了。
后门守卫正打着哈欠,腰间的灵傀兽石红光一闪一闪,跟个夜班保安的探照灯似的来回扫。云绵绵蹲在一堆废弃灵材箱后头,屏着呼吸数着它的节奏——三息一停,七息一轮,刚好卡在它转头的空档,够她溜进去打个酱油再出来。
她刚要动,识海里突然蹦出一行小字,还自带弹窗音效:“该抢了,宿主。”
“抢?”她眼皮一跳,差点咬到舌头,“我都把能拿的全顺走了,你还让我抢?系统你是不是昨晚偷偷更新,结果内存炸了?”
话没说完,眼角余光一扫,角落里一块蒙尘的矿石突然幽蓝微光一闪,快得像她妈催她相亲时的心跳。可她额间那颗红痣猛地一烫,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里头敲了两下,还敲得挺有节奏。
“……这玩意儿怎么还带远程call我?”她心里嘀咕,差点翻白眼,“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它两顿火锅?”
她屏住呼吸,指尖轻点葫芦,人形鉴宝仪启动。心念一过,识海浮现两行古篆,字迹飘逸得像书法家喝醉了写的:“九霄玄铁,产自雷渊极底,万年凝一寸,可承天雷锻剑骨。”
她差点笑出声,捂嘴憋住。
“好家伙,这不是雷灵体专用充电宝吗?林家这是把祖传外挂当废铁堆墙角了?祖上要是知道,怕是得从坟里爬出来抽他们一顿。”
可没等她乐完,身后传来玉尺点地的轻响——哒、哒、哒,不紧不慢,像极了她姑妈查她手机时的脚步声。
拍卖官来了。
她立刻低头,装作被箱角绊住衣袖,手一抖,袖口滑落半截,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嘴里还“哎呀”了一声,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活像个不小心闯进禁地的迷路小师妹,连走路姿势都带着点“我好无辜”的颤。
守卫瞥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到底没多管。毕竟谁会怀疑一个连灵石都数不利索、走路还差点摔跤的小丫头,能看上一堆破矿石?
她趁机猫腰往前蹭,眼角死死锁住那块九霄玄铁。矿石表面盖着层灰扑扑的禁制,纹路歪歪扭扭,像是谁喝醉了拿炭笔随手画的符,连灵力波动都弱得像她手机只剩1%电量时的震动。
“这禁制……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她咬唇,装作整理裙角,实则指尖一弹,一缕雷丝悄无声息探出,轻轻扫过禁制纹路。
“轰——”
不是真响,是她脑子里炸了。
那纹路,和她昨儿在云墟空间角落瞥见的《万象天衍阵》残图,至少像了八成!就差没写“云家出品,必属精品”了。
“林家这是偷了我家祖传阵图还用来封矿?”她心里冷笑,差点翻白眼,“行,这波不收点利息都对不起我七岁那年被抽灵根的痛——那会儿我哭得连隔壁王婶家的狗都跟着叫了三声。”
可灵傀兽石的红光已经扫到她脚边,十步,九步,八步……
她心一横,脚下一滑,整个人“哎哟”一声扑向矿石堆,手掌顺势一压,衣袖翻卷,把那块巴掌大的九霄玄铁整个盖住。
“疼疼疼!”她揉着膝盖,眼泪汪汪,声音委屈得能拉一车,“这破箱子怎么这么硌人……我、我是不是要瘸了?”
守卫皱眉:“小丫头,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
“知道知道!”她手忙脚乱爬起来,袖子一甩,把矿石牢牢裹在掌心,还顺手拍了拍裙子,动作乖巧得像刚从幼儿园放学,“我这就走!下次一定带家长来报备!”
可就在她起身刹那,舌尖一痛——她咬破了。
一滴精血渗出,顺着指尖滑落,正好滴在矿石边缘。族纹在她掌心一闪,逆向流转,云墟空间裂开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像张嘴的鱼,把九霄玄铁无声吞了进去。
整个过程,快得连风都没惊动,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操作,简直是“偷天换日”界的影后。
她拍拍裙子,一脸无辜地退出后台,临走前还顺手把旁边一块烂木头踢了踢,遮住刚才矿石留下的灰印。
“搞定。”
刚拐出侧门,她立刻靠墙站定,手指在葫芦上一敲,低声问:“系统,这波算不算逆袭值+1?回头能不能换包辣条?”
识海没回话。
但葫芦内族纹微亮,进度条往前蹭了一小格,像是在偷偷记账,还附赠一个“已签收”的小图标。
她咧嘴一笑,正要走,忽然察觉袖口有点异样。
低头一看,一丝蓝光从布料缝隙里渗出,被墙角蛛网一折射,竟在墙上投出一道极淡的雷纹,一闪即逝,像极了她初恋时偷偷写她名字又赶紧擦掉的黑板。
“……得,这矿石还挺记仇,临走还给我留个签名。”她小声嘀咕,“下次带个签名笔,咱俩互签?”
她不动声色抖了抖袖子,蓝光消失。刚要迈步,身后传来拍卖官的声音:“刚才那个小丫头呢?”
守卫答:“走了,看着像哪家走丢的弟子,走路都打飘。”
“查一下她碰过什么。”
云绵绵脚步没停,心里却乐开了花。
“查?查到天亮你也查不出个屁来。那矿石现在正在我空间里泡灵泉呢,都快成九霄玄铁茶了,回头还能泡第二泡。”
她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确认四下无人,立刻从葫芦里调出九霄玄铁,放在掌心细看。
矿石通体幽蓝,表面雷纹如活蛇游走,触手冰凉,却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她体内的雷灵根。她试着用指尖雷息轻碰,矿石“嗡”地一震,竟浮现出半行残图——
“玄雷锻剑图·铸骨。”
图只显了三成,剩下全是雾蒙蒙的空白,像是被谁拿橡皮擦过,还擦得特别不走心。
“行吧,开局送个残本,这系统抠得比云砚那守财奴还狠。”她撇嘴,“下次更新记得加个会员免广告,不然我退订了。”
可她知道,这已经够了。
雷灵体+九霄玄铁+云墟空间三倍速,炼剑速度直接拉满。等她把剑坯铸出来,洛玄离那把从不离鞘的斩相思,怕是得改名叫“斩相思不如斩我剑”,或者干脆叫“见我绕道走”。
正想着,额间红痣又烫了一下。
这次不是共鸣,是警告。
她立刻收起矿石,抬头一看——巷口站着个扫地老头,手里竹扫帚停在半空,目光直勾勾盯着她袖口,眼神锐利得像她妈看她手机相册时的表情。
她冲对方甜甜一笑,左颊酒窝一现,声音软糯:“爷爷,这巷子垃圾挺多的哈,我帮您扫一扫?顺便还能捡点废铁换糖吃。”
老头一愣,扫帚“啪”地掉地,差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乖巧闪到腰。
她趁机一闪,人影消失在巷尾,动作利落得像逃课时翻墙的初中生。
回到临时落脚的破屋,她立刻盘膝而坐,把九霄玄铁放进云墟空间。灵泉汩汩流淌,矿石沉入水底,雷纹缓缓舒展,像是终于找到归宿的流浪猫,舒服地打了个滚。
她闭眼感应,族纹在识海中自动推演——
熔炉温度:需九重天雷引火。
锻打次数:至少三千六百锤。
淬火材料:得加一滴她心头血。
“好家伙,这不是炼剑,是炼命。”她睁眼,叹了口气,“我这命,怎么老被人当材料使?”
可她不怕。
怕的早死了。
七岁那年被夺灵根,她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要么你抢,要么你死。她选抢,还得抢得风生水起,抢得那些曾经踩她头上的人,连她影子都追不上。
现在,她不仅要抢,还要抢得让所有人怀疑人生——比如:“这丫头不是从小被废了吗?怎么现在走路都带雷?”
她睁开眼,指尖在空中虚画剑形。
剑未铸,意已成。
就在这时,葫芦突然一震。
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族纹共鸣。
而是空间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某道封印,松了一道缝。
她猛地抬头,看向空间最幽暗的角落。
那里,一道模糊的剑影,正缓缓浮现,轮廓清瘦,剑意温润,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执拗。
她怔了怔,指尖微微发颤。
“……这剑影……怎么,有点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