狯岳和善逸回到蝶屋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这座总是弥漫着淡淡药草香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刚踏进院门,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神崎葵拦住了。
“啊,善逸先生,狯岳先生,你们回来了。”小葵抱着记录板,一如既往的认真严肃,“刚才隐部队传来消息,鸣柱府邸还在进行最后的整理和布置,预计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入住。这三天,就麻烦你们继续在蝶屋休息了。房间还保留着。”
听到这个消息,善逸悄悄松了口气。他其实有点舍不得蝶屋的氛围,而且突然要搬去一个陌生的“柱”的府邸,想想就压力山大。能在这里多待三天,缓冲一下,再好不过。
狯岳则只是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对他而言,住在哪里都差不多,只要清净就行。
然而,蝶屋的“清净”,显然与狯岳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第一天: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狯岳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皱着眉头坐起身,听到外面传来善逸大呼小叫的声音,似乎还夹杂着几个小女孩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他阴沉着脸拉开房门,就看到善逸正被蝶屋的那三个小女孩——寺内清、高田菜穗、中原澄——围在中间,她们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慰问品,有新鲜的水果,有点心,甚至还有一束刚摘的、带着露水的野花。
“善逸大哥!恭喜你成为柱!”
“善逸先生好厉害!这是我们一起做的饭团!”
“还有花!希望善逸先生像花一样……呃,越来越强!”
善逸被她们的热情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嘴里胡乱应付着:“啊,谢谢,谢谢你们……但是花就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女孩子……”
“噗嗤。”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狯岳转头,看到神崎葵正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笑,看着这热闹的一幕。
注意到狯岳的目光,她立刻收敛了笑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走过来对三个小女孩说:“好了,不要打扰善逸先生休息了,该去做事了。”
小女孩们这才嘻嘻哈哈地跑开了,留下抱着一堆东西、一脸无奈的善逸。
狯岳冷哼一声,正准备回房继续睡,却被小葵叫住:“狯岳先生,这是您的早餐和汤药。”她递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是清淡却营养的粥菜,还有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狯岳皱了皱眉,他对蝶屋的汤药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那苦涩的味道。他刚想拒绝,小葵就补充道:“这是忍大人特意吩咐的,说您之前力量消耗过大,需要调理稳固,以免留下隐患。”提到蝴蝶忍,狯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臭着脸接过托盘。
而善逸那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不仅有小女孩们送的点心,还有不少蝶屋修养的队员(尤其是女队员)偷偷投来的敬佩和好奇的目光,让他一顿早饭吃得坐立不安,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狯岳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但不知为何,心里却并没有往常那么烦躁。
第二天:
第二天下午,狯岳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便打算去蝶屋后院的训练场活动一下筋骨。善逸自然也跟了去。
训练场上有其他一些正在恢复性训练的队员。看到两位新晋鸣柱到来,大家都有些紧张和好奇,纷纷让出了空间。
狯岳自顾自地开始练习雷之呼吸的基础型,动作凌厉,雷光闪烁,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队员们看得暗暗咋舌,不敢靠近。
善逸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也在练习,但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狯岳,似乎在观察他的动作,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狯岳旁边,小声开口:“师兄,那个……我们好久没有对练过了……要不要……”
狯岳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青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你想找揍?”
善逸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不是……就是,切磋一下嘛……我们现在都是鸣柱了,互相了解一下实力也好……”
狯岳盯着他看了几秒,就在善逸以为会被无情拒绝的时候,狯岳却突然收起了架势,淡淡道:“可以。”
善逸眼睛一亮,立刻摆出起手式:“那师兄,我来了 雷之呼吸·壹之型……”
然而,他话音未落,狯岳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那个看上去是霹雳一闪但其实不是霹雳一闪的招式,而是身形一晃,使出了更适合近身缠斗的“稻魂”,数道雷光从诡异的角度袭向善逸。
善逸吓了一跳,他习惯了师兄起手就是霹雳一闪(?),没想到这次变了套路,仓促之间差点中招,连忙狼狈地闪避格挡,嘴里嚷嚷着:“哇!师兄你耍诈!不是说好对练吗?!”
狯岳嘴角似乎勾起极淡的弧度,手下却毫不留情:“敌人会跟你讲规矩吗?废物!”
两人顿时在训练场上缠斗起来,雷光交错,身影翻飞。善逸一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也进入了状态,将他那精妙的闪避和瞬间爆发的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他虽然嘴上哇哇乱叫,但眼神却越来越专注。
周围的队员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雷之呼吸对决,两位鸣柱的风格迥异,一个狂暴凌厉,一个灵动迅捷,看得人眼花缭乱。
最终,这场“切磋”以善逸体力稍逊(毕竟伤势未完全复原),被狯岳一记巧劲扫倒在地而告终。
善逸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笑容:“哈……哈哈……师兄你还是这么强……”
狯岳站在他旁边,气息也有些紊乱,他低头看着善逸,哼了一声:“反应太慢,基础不牢,成为柱还差得远。”
虽然依旧是批评的话,但语气却比平时少了几分刻薄,似乎带着一点指导的意味,善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笑得更加开心了,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傻笑。
这一幕被前来查看伤员恢复情况的神崎葵看在眼里,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对身边的寺内清说:“看来以后蝶屋的训练场要加固才行了。”
第三天:
第三天晚上,月色很好。善逸因为白天训练累了,早早洗漱完,却没什么睡意,便一个人坐在房间外的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月光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隔壁房门响动,狯岳也走了出来,似乎也是睡不着。善逸犹豫了一下,往旁边挪了挪,让出点位置。
狯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有离开,而是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同样沉默地望着庭院。
夜风微凉,带着花草的清香。两人之间依旧沉默,但气氛却不像之前那么僵硬。善逸偷偷看着狯岳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的侧脸轮廓,忽然小声开口:“师兄……”
“嗯?”狯岳应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鸣柱府……会是什么样子啊?”善逸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地问。
“不知道。”狯岳回答得很干脆。
“哦……”善逸顿了顿,又说,“希望厨房大一点……小葵小姐说我们可以配一个专门的隐队员负责伙食……”
狯岳没接话。
善逸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还有训练场……最好离住的地方远一点,不然早上会被师兄你练剑的声音吵醒……”
“嫌吵你可以滚远点睡。”狯岳冷冷道。
善逸缩了缩脖子,但嘴角却带着笑。他知道师兄只是嘴上不饶人。
又沉默了一会儿,善逸的声音变得更轻了,很闷很沉的认真:“师兄……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同伴了,对吧?要一起……战斗到最后。”
月光下,狯岳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良久,才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轻得仿佛融入了夜风里。
但善逸听到了。
他满足地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和狯岳一起,沐浴在同样的月光下。夜空中有流星划过,短暂而绚烂。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在蝶屋的这段短暂休憩,充满了食物的香气、训练的汗水、小女孩们的欢笑、以及夜晚廊下无声的陪伴。
虽然狯岳依旧话语刻薄,善逸依旧偶尔脱线,但某种冰冻的关系,似乎在这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常中,悄然融化了缝隙。
当第四天清晨,隐前来迎接他们前往鸣柱府时,善逸竟然对蝶屋生出几分不舍。而狯岳,在踏上离开的行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宁静的建筑,眼神复杂难明。
新的身份,新的居所。好在不像那个人一样,至死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