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笑什么？！”
她气急败坏地吼道，配上她炸毛的尾巴和耳朵，显得毫无威慑力，反而有点可爱？
苏芡和苏烟被她这一吼，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抬起头。
两人脸上还挂着泪痕，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想笑又不敢笑，表情十分古怪。
苏芡强忍着笑意，声音却莫名多了几分底气，小心翼翼地道：
“狐…狐仙娘娘…您…您刚才那样…一点都不像坏人…反而…反而有点像…我家里那个想装凶吓唬人、结果自己先脸红的小弟弟……”
苏烟也小声补充道：
“而…而且…娘娘您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会做那种事嘛…”
桃栖：“……”
她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捏马的！失策了！
居然被两个凡人小丫头给看穿了？
看着桃栖那张憋得通红、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脸，苏芡和苏烟终于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了声，这次不再是压抑的，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发现虚惊一场的轻松。
“娘娘您别生气…”
苏芡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您真的不适合扮恶人…”
桃栖气得尾巴毛都竖起来了，恶声恶气道：
“少废话！报答！赶紧想！拿不出好东西，爷…本姑娘真把你们丢山里喂狼！”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苏芡止住笑，认真想了想，道：
“娘娘，对修士有用的宝物，家中或许有一些父亲收藏的，但都在抚远城，我们此番逃难，身上并未携带……”
见桃栖眼神又开始变得危险，苏芡连忙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外祖家在京城颇有些势力，与一些修真世家也有往来！若是娘娘不弃，可与我们一同前往京城，我定求外祖父为娘娘寻来合适的谢礼！”
“或者…或者娘娘可否告知需要何种宝物？我们可修书回家，让父亲设法寻找，送至娘娘指定的地点？”
桃栖琢磨了一下。
去京城？
那不就是往回走？
不行不行。
让她们送？
太麻烦，而且容易招来麻烦。
她正犹豫间，苏烟忽然开口：
“我…我身上倒是有件东西…不知道对娘娘有没有用…”
说着，她从贴身衣物里取出一个小锦囊，从里面倒出一块拇指大小、散发着淡淡暖意的白色玉佩。
“这是小时候一位路过的云游道长送的，说是戴着可以静心凝神，冬暖夏凉……”
苏烟将玉佩递过来，眼中带着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期盼。
桃栖接过玉佩，入手微温，神识稍稍探入，便能感觉到一股柔和纯净的阳气蕴含其中，虽然品质普通，但确实是一件蕴含灵气的物品，长期佩戴对温养神魂有一丝丝微乎其微的好处。
聊胜于无吧。
桃栖撇撇嘴，毫不客气地将玉佩收进纳戒，嘴上却故作嫌弃：
“哼，一块低阶的暖阳玉罢了，勉强还算有点灵性。罢了罢了，看在你俩还算懂事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收下这点微不足道的谢礼了。”
见她收下玉佩，苏芡苏烟都松了口气。
桃栖挥挥手，解除了对那些护卫的魅惑，然后对苏家姐妹道：
“行了，匪患已除，你们赶紧收拾一下继续上路吧。本姑娘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不等姐妹俩再说什么，身形一闪，消失在车厢外茂密的林间。
她一口气跑出老远，直到确认完全离开了商队所在的那片区域，才在一处溪流边停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溪边的青石上，回想起刚才马车里那尴尬的一幕，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烫。
“丫的！失策！大大的失策！”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狐耳耷拉下来。
“爷们这么威武霸气，怎么会唬不住两个小丫头？”
她蹲下身，捧起溪水拍在脸上，试图驱散脸上的燥热。
溪水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
一张精致绝伦又带着稚气的脸，金色的竖瞳，头顶那对不自觉抖动的赤色狐耳。
她看着水中的倒影，低声咒骂了一句。
“丫的！”
光顾着赶路和琢磨灵绘之法，她差点忘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有没有什么术法或者法宝，能改变外貌体态的？
她是真的不想再顶着这副标准的小丫头皮囊行动了！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地抬手托了托胸前那规模不小的累赘，叹了口气。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她从纳戒中取出了一面质地似骨非骨的面具法器。
正是赤璃之前经常使用、可以随心变化面容和声音的那一件。
指尖抚过面具表面，一股悲伤从心底漫溢上来。
赤璃……
那个总是精力充沛、没心没肺笑着、有时变态得让她头疼、却又在最后关头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分身……
她最后说的那句话再次清晰地浮现：
“谁让我比你高这么多，看起来更像个姐姐呢？”
桃栖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仿佛又看见了赤璃。
水中的赤璃正对着她，咧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笑得没心没肺，眼神明亮如火。
桃栖怔怔地看着水中的幻影，伸出手指，想要触碰，指尖却只点破了平静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将那笑容搅得粉碎。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空茫充斥在她的思绪。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将那面冰冷的面具，轻轻地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并没有立刻催动它变化，只是就那么戴着，静静地蹲在溪边，望着流淌的溪水发呆。
思绪飘得很远，又好像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弥漫的悲伤都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面具从脸上取下，仔细地擦拭干净，然后连同自己的思念一起收回。
“算了……”
她低声自语，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赤璃留下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动了。”
万一弄坏了，就连这点念想都没了。
皮囊是变不了了，至少暂时没办法。
但路，还是要继续走的。
“走吧！”
她对自己说，像是鼓励，又像是命令。
“爷们就算是个小丫头模样，那也是顶天立地的纯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