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间悄然流逝。
桃栖总算大致摸清了花存仙这具分身的使用门道。
这具由墨云笙金丹大能绘制的画中仙之体,其强度与能动性,完全取决于注入灵力的多寡。
注入的灵力越多,身体的坚韧程度、速度、敏捷性就越高,甚至能勉强施展出一点点最基础的术法,比如指尖冒出个小火星。
桃栖推测,想要施展更复杂的术法,恐怕不仅需要海量灵力支撑,还对操控者的神魂强度有极高要求。
分身甚至还能模拟释放出与注入灵力层次相对应的灵压,唬人效果一流。
于是,财大气粗且自身《五行生生养魂诀》修炼出的灵力异常精纯雄厚的桃栖,开始了疯狂的“氪金”之旅。
她不仅持续将自身炼化的精纯灵力渡入花存仙体内,更是毫不吝啬地直接消耗纳戒中的下品灵石,将其精纯的灵气引导注入。
硬是靠着她自身优秀的先天灵基和灵石堆砌,生生将这具空壳分身的“能量层级”,短暂地推到了堪比筑基一层的程度!
当然,这只是纸面上的“能量层级”。
真要动起手来,这分身可能也就是身体强度和王铁牛那个炼体四层的莽夫差不多,真元运转、术法施展更是粗糙不堪,纯属样子货,是个不折不扣的“纸老虎”。
想要让分身真正发挥出与本体相当、甚至更强的战斗力,桃栖估计,恐怕得把自己另一半神魂本源也彻底分割出来,附在这分身里才行。
但那样的话,本体岂不是暂时变成白痴了?风险太大。
“理论上,只要附身的神魂够强,注入的灵力够多够精纯,这分身说不定真能发挥出原主墨云笙金丹期的一部分实力?”
桃栖琢磨着。
“看来培养分身这条路,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灵石和精力都缺一不可啊。”
因为持续将一半神魂本源寄托在花存仙体内,桃栖本体此刻的神魂强度暂时跌落到了炼气中期的水平,修炼《五行生生养魂诀》和《回春功》的效率都大打折扣。
郁闷之下,她索性暂时放下了功法的修炼,白天在兽栏里专心练起了剑法。
《青云基础剑诀十三式》早已熟练,《离火剑引》也渐渐摸到门道,配合《神念化剑初解》,倒是将剑招玩出了些许火候。
而花存仙分身,则被安排在深夜的后山寒潭继续练剑。
为了避免那身过于扎眼的素白仙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桃栖甚至特意去弄了套合身的外门青衫给她换上。
于是,深夜的寒潭边,就多了一位身穿普通青衫、却难掩绝色、剑招灵动中带着一丝生涩的“外门师姐”。
……
这夜,月朗星稀。
桃栖本体早已在丙字七号棚屋的鼾声交响乐中沉沉睡去。
花存仙则独自在寒潭边练了整整一夜的剑。
虽然这具灵力构筑的身体不知疲倦,但持续操控的精神消耗却实打实地反馈到桃栖的神魂上,让她感觉精神有些萎靡。
她收剑而立,坐在潭边光滑的石头上,默默运转体内的灵力,试图缓解精神上的疲惫。
就在这时,她那因为分魂而范围缩小了不少的神识,下意识地向四周扫过。
嗯?有人?
花存仙立刻警惕地回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呆呆地看着她。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外门小丫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杂役服,身上脸上带着不少淤青和擦伤,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空荡荡的、破旧的篮子。
她似乎被眼前月下舞剑的身影惊住了,傻站在原地。
花存仙皱了皱眉,起身走了过去,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此?”
她表面上维持着清冷师姐的人设,心里却在疯狂吐槽加嗷嗷大叫:
这剧本我熟啊!落难小丫头夜半深山奇遇隐世高人!没想到爷们居然成了别人的奇遇?!这画风不对啊!
那丫头被她清冷的声音和身上无意间散发出的筑基期灵压吓得一个哆嗦,猛地低下头,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怀里的破篮子都快拿不稳了,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
“仙…仙子师姐恕罪!弟子…弟子不是故意打扰师姐清修的!”
……
丫头名叫阮瑶。
她并非通过正规收徒大典加入青云宗,而是作为家生奴仆,跟着一位早已内定为内门弟子的世家小姐一起进来的,负责照顾那位小姐的日常起居。
但那位小姐在两年前外出游历后便一直未归。
而宗门自然不会为一个奴仆提供任何资源。
阮瑶为了活下去,只能自力更生,白天经常出去找些杂活零工,却总被人欺负,抢走辛苦所得,弄得一身伤。
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才敢偷偷溜出来,去后山找些野果或者想办法弄点吃的。
今晚她就是饿得实在受不了,冒险来后山觅食,误打误撞发现了这处隐蔽的水潭,更没想到会撞见一位……
如此绝色、还在月下舞剑的仙子师姐,一时看呆了,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发现了。
……
花存仙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化形时,手无缚鸡之力,被那头老狼追得屁滚尿流、差点成了狼粪的狼狈样子。
“幸好当时遇到了辛予戎……”
这样想着,她心中那点因为被打扰而升起的不快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得的……类似“同病相怜”的情绪?
或者说是模仿辛予戎当时施以援手的行为?
她决定帮帮这个倒霉丫头。
花存仙脸上的清冷神色缓和下来,声音也放柔了些许:
“你受伤了?”
见阮瑶还是抖得厉害,头都不敢抬,花存仙也懒得再费劲维持那劳什子仙子人设了,干脆露出了桃栖常用的、带着点痞气和猥琐的笑容,尽量用自认为和蔼可亲的语气安抚道:
“哎呀,别怕别怕,爷……师姐我又不吃人。饿了是吧?来来来,坐下,师姐给你弄点吃的。”
虽然她身上除了青衫和剑,毛都没有。
但她记得这水潭里有鱼!
说干就干!
花存仙立刻撸起袖子,拿起刚才练剑用的青锋剑,走到潭边,看准水里游弋的肥鱼,手腕一抖!
唰!
剑尖精准地刺穿一条肥鱼,将其挑了上来。
然后她又麻利地削尖木棍,串上鱼,生起篝火,开始烤鱼。
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干这种事。
阮瑶呆呆地看着这位气质超凡脱俗、灵压骇人的“仙子师姐”,毫无形象地抓鱼、生火、烤鱼,对自己这个最低贱的奴仆也和声细语,与她以往见过的所有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内门弟子都截然不同。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
花存仙正专心烤鱼,听到抽泣声,扭头一看,发现小丫头哭得稀里哗啦,顿时有点头大,心里撇撇嘴吐槽:
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哭唧唧的,爷们当年……好吧,爷们当年好像也差点吓哭过。
表面上,她还是努力维持着“和蔼师姐”的形象,一边翻动着烤鱼一边说道:
“行了行了,别哭了。以后要是饿了,晚上可以来这儿找我,我经常在这儿练剑。或者……”
她顿了顿,想起本体那边兽栏的“油水”,补充道:
“白天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灵兽园丙字兽栏,找一个叫胡起灵的杂役,就说……就说是一个姓花的师姐让你去的,他会给你弄点吃的。”
烤鱼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花存仙将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鱼递给阮瑶:
“喏,吃吧。小心烫。”
阮瑶接过烤鱼,看着眼前这位笑容有点奇怪但眼神却很温和的仙子师姐,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害怕,而是某种积压了太久的情绪释放。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烤鱼,感觉这是她来到青云宗后,吃过最温暖的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