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等人前脚刚走,朱元璋就在原地烦躁地踱起了步。
他那张脸上,写满了焦虑。
“妹子,你说这可咋办?”
“这个时靖,本事通天,可咱看他那样子,就是个不着调的。万一哪天他拍拍屁股走了,咱上哪儿找他去?”
朱元璋是真的急了。
长生不老的诱惑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过。
马皇后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坐下,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
“你个皇帝,怎么跟个土匪似的,还想把人强留下来不成?”
“人家是仙长,有的是手段,真想走,你拦得住?”
朱元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闷声道:“那你说咋办?咱总不能干看着吧!”
马皇后给他倒了杯茶,柔声说:“要用情,用义。”
“你想想,时仙长救了我的命,又救了雄英的命,这就是天大的恩情。咱们得认,也得报。”
“雄英不是拜师了吗?我看仙长对雄英也挺上心的。有了这层师徒关系,他不就好意思一走了之了吧?”
朱元璋眼睛一亮。
对啊!
师徒名分!
这可是个好羁绊!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够。
“光一个师徒名分,还是太虚了。得来点实际的!”
朱元璋一拍大腿。
“得给他个官当当!把他跟咱大明朝廷,彻底绑在一块儿!”
马皇后闻言,却摇了摇头。
“寻常的官职,怕是入不了仙长的眼,说不定还会惹他反感。”
她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智慧。
“不如,就封他为护国佑民大国师。”
“国师!”
朱元璋咀嚼着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妙。
这个职位,地位尊崇,却不涉及具体的朝政,既给了天大的面子,又不会让时靖觉得被俗务缠身。
“好!就这么办!”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精神头十足。
“妹子,你真是咱的贤内助!走,咱现在就去!”
“哎,你着什么急。”马皇后拉住他,“仙长忙了一天,也该歇息了。咱们明天一早再去,显得更有诚意。”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亲自下厨,做些早点带过去。空着手去,不像话。”
朱元璋连连点头,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
“对对对,听你的,都听你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皇家别院外,就来了一支低调却贵气的队伍。
朱元璋和马皇后并肩走在最前,身后跟着太子朱标和燕王朱棣。
马皇后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做的糕点和热粥。
几人来到时靖所住的院落前,却被守门的太监拦了下来。
“陛下,娘娘,仙长……还没起呢。”
太监小心翼翼地回话。
朱元璋眉头一皱,正要发作,马皇后却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无妨,我们等等就是。”
她示意太监不必通报,一行人便悄悄走进了院子。
清晨的别院,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然而,他们刚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一阵奇怪声音,就从主卧的房间里飘了出来。
那声音……
有女子的嬉笑声,还有男人的调笑声,间或夹杂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嗔。
“仙长,您别闹了……”
“哈哈哈,来,给爷笑一个!”
“哎呀,仙长您坏死了!”
院子里,朱元璋的脸黑极了。
朱标尴尬地咳嗽两声。
马皇后的脸颊,则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嗔怪地瞪了一眼朱元璋,那意思好像在说:看看你送的都是些什么人!
只有朱棣,这个愣头青,听得津津有味,还小声嘀咕了一句。
“嚯,仙长这……精力可以啊!一大早的就这么生龙活虎。”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腰间的软肉被狠狠拧了一下。
是马皇后。
“闭嘴!胡说什么呢!”
马皇后压低了声音训斥道,又好气又好笑。
朱棣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又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时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他一身宽松的道袍,头发松松垮垮地束着,一副没睡醒的慵懒模样。
一出门,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四尊大佛,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卧槽!”
“老朱?皇后娘娘?你们怎么来了?”
时靖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咳咳,还没收拾利索呢。”
朱元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国师这事儿给定下来。
“时仙长,咱今天来,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与你商议。”
朱元璋开门见山,直接把来意说了。
“咱和皇后商量过了,决定册封你为我大明王朝的护国佑民大国师!位同亲王,享万民香火!”
“啥玩意儿?”
“国师?”
时靖连连摆手。
“别介别介,我这人懒散惯了,干不了那活儿。再说了,当官多不自由啊,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时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玩笑,他来这里是享受封建主义的腐朽生活的,可不是来当996社畜的。
朱元璋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仙长,你这是看不起咱大明朝廷?”
旁边的朱棣也急了,站起来说道:“仙长!您救了母后,又救了雄英,这是天大的功劳!一个国师之位,您当之无愧!您要是推辞,就是不给我们朱家人面子!”
这大帽子一顶一顶地扣下来,时靖都懵了。
马皇后见状,连忙上前,拉着时靖的手,语气温和地劝道:“仙长,我们知道您是世外高人,不喜俗务。这国师之位,只是一个名号,绝不会有任何事情来烦扰您。只是想给您一个名分,也好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明有您这样的仙长庇佑,这是我大明江山和百姓的福气啊。”
她说着,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早点,还望仙长不要嫌弃。”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皇帝皇后太子亲王,一大早堵你门口,又是封官又是送早餐的,这面子给得足足的。
时靖要是再拒绝,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他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说好了啊,我就是挂个名,别指望我干活啊。”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朱元璋见他答应,龙颜大悦。
事情谈妥,气氛也轻松下来。
时靖招呼几人坐下,让宫女把马皇后带来的早点摆上。
吃着热腾腾的糕点,时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对了,老朱,有件事得跟你提个醒。”
“雄英那孩子的风寒,可不是简单的意外啊。”
朱元璋端着粥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去。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时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才继续说:“那孩子的脉象里,除了风寒,还有一丝药性。这药本身不致命,但跟风寒一结合,那就成了催命的符了。要不是我出手,再拖个三五天,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活。”
“这手段,啧啧,挺阴的啊。”
哐当!
朱元璋手里的瓷碗,重重砸在了石桌上,滚烫的粥水溅得到处都是。
但他浑然不觉。
一股狂暴的怒气,从他身上升腾而起,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是谁!”
“是谁敢对咱的雄英下此毒手!”
朱元璋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模样,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猛虎。
朱标和朱棣也惊得站了起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
马皇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都白了。
“仙长,此话当真?”
时靖耸了耸肩。
“我骗你们有糖吃吗?”
他放下筷子,看着眼前这几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皇室成员。
“你们也别问我是谁,我可没点名道姓。”
“你们自己琢磨琢磨,雄英要是没了,对谁的好处最大?”
对谁的好处最大?
这个问题,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脑中的迷雾。
朱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马皇后的眼中,闪过惊恐和痛心。
朱棣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了同一个人的名字。
朱允炆。
以及他那个看似温婉贤淑,实则心机深沉的母亲。
吕氏!
“是她!”
朱元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好啊!好一个贤良的太子妃!咱的好儿媳!”
“竟然敢对咱的嫡长孙下毒手!她想干什么?她想造反吗!”
滔天的怒火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猛地转身,对着院外嘶吼。
“王宁!给咱滚进来!”
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冲了进来,单膝跪地。
“臣在!”
“给咱去查!”
朱元璋指着东宫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查太子妃吕氏!查长孙染病的所有细节!所有接触过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咱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咱要看到铁证!”
“查不出来,你提头来见!”
“遵命!”
王宁领命,转身便消失在了院外。
马皇后和朱标连忙上前,扶住朱元璋。
“重八,你冷静点,别气坏了身子!”
“父皇,息怒啊!”
朱元璋双目赤红,哪里还听得进劝。
时靖看着这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又拿起一块糕点。
他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安慰道:“行了行了,老朱,多大点事儿。”
“有我在呢,你家这几个小的,一个都死不了。”
“放宽心,天塌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