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掌声稍歇,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种更郑重的语调:“此外,我还有一项激动人心的消息要宣布。”
他顿了顿,确保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在中断了一个多世纪之后,经过审慎的考虑和国际魔法合作,我们很高兴地宣布,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十月份,在霍格沃茨重新举行!”
礼堂里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欢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关于三强争霸赛的传说和危险,几乎每个巫师家庭的孩子都听过。
邓布利多不得不提高音量,解释着另外两所魔法学校——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来访,以及那项古老的、旨在促进国际魔法界交流的赛事传统。他特别强调了年龄限制和潜在的危险,“…勇士们将面对未知的挑战,因此,这场比赛不容小觑。”
伊莱听着邓布利多的讲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三强争霸赛?在这种时候?
他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伏地魔复活前夜的那种不安气息。大量外来人员涌入,复杂的魔法项目,难以管控的场面…这简直就是在邀请麻烦。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哈利,又瞥了一眼旁边如临大敌、紧紧抓着魔杖的穆迪。
伊莱放下刀叉,胃口似乎一下子消失了。他得更加警惕才行,为了这座城堡。
至于争霸赛本身,还有穆迪带来的紧张感,只要不烧到霍格沃茨的根本,他依然会选择作壁上观。但直觉告诉他,这次,想完全置身事外,恐怕很难了。
穆迪的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安排在周四下午,地点是那间熟悉的教室,但气氛却与往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期待,甚至是一丝恐惧。
伊莱提前几分钟到达,他倚在教室后墙的阴影里,双臂环抱,像个沉默的幽灵。
他倒要看看,这位被邓布利多请来的“高手”究竟有什么本事。他注意到教室里的布置有些变化:一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魔法道具被随意地放在讲台旁,墙角甚至有个大箱子在微微晃动。
四年级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学生们鱼贯而入,叽叽喳喳的声音在看到伊莱时小了一些,但在发现站在讲台中央的是那位可怕的穆迪教授时,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扫视着学生,而魔眼则骨碌碌地转着,监视着教室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透了墙壁。
“把你们那些花里胡哨的课本收起来!”穆迪粗声粗气地吼道,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在这间教室里,你们要学的是怎么活下来,不是怎么在考试里得个‘优秀’!”
学生们慌忙把课本塞进书包,紧张地看着他。
穆迪一瘸一拐地在讲台前踱步,木腿发出“噔、噔”的声响。“我听说,你们之前的教授教了你们一堆没用的东西!什么博格特?什么红帽子?笑话!”他嗤之以鼻,“真正的黑巫师可不会变成你们奶奶的睡衣来吓唬你们!”
他猛地停下来,魔眼定格在哈利身上片刻,然后又扫向全班。“所以,我们从实用的开始。有谁知道,有哪些不可饶恕咒?”
教室里一片死寂。纳威的脸色变得惨白。
赫敏颤抖着举起了手。“教授,不可饶恕咒有三个…它们是…”
“阿瓦达索命咒!”穆迪粗暴地打断了她,声音洪亮,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钻心剜骨!魂魄出窍!”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教室里的温度就好像降低一度。“中了任何一个,都够你们受的!魔法部说你们年纪小,不能听这个?呸!神秘人可不会在乎你们年纪小!”
伊莱在教室后方微微皱起了眉。一上来就讲不可饶恕咒,而且是当着所有四年级学生的面,这未免太过激进和骇人。他能看到纳威几乎要缩进椅子里。
这与霍格沃茨一贯的教学风格大相径庭。但他没有出声干预,邓布利多既然请了穆迪,必然有他的道理,只要不真的伤害到学生…
仿佛是为了演示,穆迪从讲台下拿出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几只巨大的蜘蛛。他拔出魔杖,学生们屏住了呼吸。
“钻心剜骨!”穆迪的魔杖射出一道刺眼的绿光,击中了一只蜘蛛。那只蜘蛛立刻剧烈地抽搐、蜷缩,仿佛正在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细小的腿疯狂划动着玻璃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些学生惊恐地倒吸冷气,有的女生捂住了眼睛。纳威紧紧抓着桌子边缘,指关节发白。
“看见了吗?”穆迪咆哮道,“极度的痛苦!折磨!这就是钻心咒!下一个…”他又瞄准了另一只蜘蛛,“魂魄出窍!”
蜘蛛的动作立刻变得僵硬,然后开始按照穆迪无声的指令,在罐子里跳起了一种诡异而笨拙的舞蹈。
“完全控制!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穆迪吼道,魔眼再次扫视全场,似乎在评估每个学生的反应。
最后,他指向了最后一只蜘蛛,声音低沉而危险:“阿瓦达索命咒!”
一道耀眼的绿光闪过,伴随着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嘶嘶声,那只蜘蛛瞬间僵直,然后一动不动地翻倒在罐底,死了。
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恐惧和一种冰冷的现实感。
就在这时,穆迪的魔眼猛地转向教室后方,死死盯住了伊莱。“你觉得怎么样,助教先生?”他粗声问道,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是不是觉得我对这些娇生惯养的小家伙们太严厉了?”
所有学生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伊莱身上。
伊莱从阴影中缓缓站直身体,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平静地迎上穆迪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在落针可闻的教室里回荡:“理论认知是实践防御的基础,穆迪教授。让学生了解他们未来可能面对什么,本身没有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学生,最终落在纳威身上,停留了半秒,然后重新看向穆迪,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但认知的深度,需要与学生的承受能力和教学目的相匹配。过度惊吓带来的可能是麻木,而非警惕。霍格沃茨的职责,是教会他们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让他们过早地失去面对黑暗的勇气。”
他的话没有直接否定穆迪,但却明确地划出了一条界限——教学可以严厉,但不能失控,不能以摧毁学生心理为代价。
穆迪的魔眼依旧盯着伊莱,那只正常的眼睛眯了起来。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学生们大气不敢出,感觉两位老师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几秒钟后,穆迪突然嘎嘎地笑了起来,声音刺耳。“说得好,斯卡莫林!但勇气?勇气是在见识过真正的恐怖之后还能站起来的玩意儿!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他转向学生,“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作业:写一篇关于识别和抵御夺魂咒的论文,十二英寸!下课!”
学生们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心有余悸地议论着刚才看到的一切。
伊莱看着穆迪收拾他的道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明白穆迪的方法有其价值,尤其是在这个黑暗再次崛起的时代。但他也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必须更加密切地关注这位新教授,确保他的“实战教学”不会越过底线,真正危及到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这座城堡的安宁,需要有人站在更冷静、更长远的角度去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