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悄然回归蓬莱仙岛,并未惊动外界。他端坐于问道宫深处云床之上,周身气息与整个蓬莱仙岛的先天混沌大阵融为一体,神念却如无形的蛛网,细细感知着洪荒天地间流淌的气运长河、诸圣道场的微妙气机、以及那冥冥中天道法则的隐晦波动。
“洪荒气象,确实鼎盛。不周山存,天地根基稳固;巫妖未起大战,三族气运虽各有所属,却在洪荒主天地内形成了一种动态平衡,共抗外界压力;万界反哺,本源雄厚;人族大兴,朝气蓬勃……此等局面,实乃洪荒开天辟地以来未有之盛世。”林玄心中推演,得出如此结论。这比他预想中巫妖大战后满目疮痍、需重定地水火风的景象,好了何止万倍。
“然而,盛世之下,暗流潜藏。”他目光微凝,“玄门三清,道统已分,理念之差日渐明显,老子无为,元始重规,通天截机,平日或可相安,一旦遇涉及根本道途之外力,能否齐心,犹未可知。万界并存,利益交织,摩擦渐生,易为外敌所乘。而最大的隐患……”
他的思绪再次回到混沌中感应到的那股冰冷、高效、充满掠夺意味的异界波动。
“此等存在,若真如其波动所显,走的是掠夺进化之路,那么如今本源雄厚、法则显化、如明珠般耀眼的洪荒,在其眼中,无疑是绝佳的‘资粮’。”林玄道心沉重,“必须早作准备,未雨绸缪。然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公开,恐引发恐慌,打乱当前来之不易的平衡局面,反为不美。”
沉吟片刻,林玄心中已有计较。眼下最紧要的,并非立刻将消息公之于众,而是先巩固自身根基,提升蓬莱一脉实力,暗中布局,同时以稳妥方式,先行试探几位关键人物的态度。
心念一动,一道平和却蕴含无上威严的道音,直接在孔宣、羽翼仙、六耳猕猴三位亲传弟子心神深处响起:
“速来问道宫。”
片刻后,三道流光先后落入问道宫,显化出孔宣、羽翼仙、六耳猕猴的身影。三人见老师安然归来,气息愈发深邃难测,心中皆是大喜,恭敬行礼:
“弟子拜见老师!恭迎老师回山!”
林玄目光扫过三位弟子,见他们气息沉稳,道行精进,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微微颔首:“免礼。吾不在这些时日,尔等勤修不辍,守护仙岛,辛苦了。”
“此乃弟子本分!”孔宣作为大师兄,代表师弟二人应道。
林玄不再赘言,神色转为肃穆,开口道:“此番混沌之行,收获颇丰,然亦窥见一丝关乎洪荒未来之隐忧。”
三人闻言,神色一凛,凝神静听。
林玄并未直言异界之事,而是先问道:“尔等观如今洪荒局势如何?”
孔宣略一沉吟,率先答道:“回老师,如今洪荒,不周天柱巍然,天地稳固;巫妖二族虽迁居各界,然在洪荒主天地内,与天庭、人族形成平衡,暂无大战之虞;万界朝宗,反哺本源,灵气充沛,乃修行盛世;人族大兴,气运昌隆。表面看来,一片繁荣。”
羽翼仙接口道:“然则,玄门三教,理念渐分。阐教重规矩,截教倡有教无类,人教清静无为,门下弟子摩擦偶有发生。万界往来频繁,利益纠纷亦现。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六耳猕猴抓耳挠腮,补充道:“俺听得洪荒各处,虽有争斗,皆是小打小闹,大的劫气似乎被压下了。但总感觉……有点过于平静了,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玄微微颔首,对弟子的见识表示认可:“尔等所见不差。洪荒如今局面,来之不易,需竭力维护。然,天外有天,混沌之中,并非只有洪荒一界。”
此言一出,三人皆是一惊。
“老师,您的意思是……”孔宣眼中五色神光一闪。
林玄沉声道:“吾于混沌深处,偶遇一处古老遗迹,窥得蛛丝马迹,疑似有异界文明存在。其法则气息,与洪荒迥异,冰冷高效,充满掠夺之意。其实力……恐不在洪荒之下。”
尽管林玄说得含蓄,但“异界文明”、“实力不在洪荒之下”、“掠夺之意”这些字眼,依旧如同惊雷,在三位弟子心中炸响!他们瞬间明白了老师所说的“隐忧”是何等分量!
“竟有此事?!”羽翼仙失声,速度冠绝洪荒的他,此刻也感到一股寒意。
“掠夺之意……莫非是冲着咱们洪荒来的?”六耳猕猴猴眼圆睁,露出警惕之色。
孔宣最为沉稳,深吸一口气,问道:“老师,此事……可有确凿证据?其他圣人可知?”
林玄摇头:“目前仅凭遗迹残留气息与吾之感应,证据尚不充分。且此事关系重大,吾甫一归来,尚未与其他道友沟通。贸然公开,恐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他看向三位弟子,语气凝重:“召尔等前来,便是要早作安排。蓬莱一脉,需尽快提升实力,以应不测。”
“请老师吩咐!”三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然。
林玄袖袍一挥,三道灵光飞向三人,正是他之前重炼的蓬莱令。
“此令重炼,威能更增,且与为师联系更深。尔等持之,可调动仙岛大阵八成威能,危急时刻,三者合一,可引动为师留于阵眼的圣念化身。此外,令牌中蕴含为师对力之大道、混沌大道的最新感悟,尔等可凭此参悟,精进修为。”
接着,他又取出三枚龙眼大小、混沌之气缭绕的丹丸,正是他以混沌中采集的宝材,混合一丝混沌源初气炼制的混沌悟道丹。
“此丹赐予尔等,闭关时服下,可助尔等感悟大道,突破瓶颈。孔宣,你五行已近圆满,当可尝试斩尸。羽翼仙,你阴阳遁术已臻化境,可参悟虚实之道。六耳,你九转金身根基扎实,当勇猛精进,锤炼战法。”
“谢老师厚赐!”三人激动地接过丹药,感受到其中磅礴的道韵与本源之力,深知此丹珍贵。
林玄继续吩咐:“即日起,蓬莱仙岛开启混沌万化大阵最高戒备,非吾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尔等三人,轮流执掌大阵,督促门下弟子勤加修炼,演练合击之术。六耳,你听觉敏锐,多加留意洪荒各处异常波动,尤其是与混沌相关的空间异动。”
“弟子遵命!”三人凛然应诺。
“此外,”林玄目光深邃,“吾需闭关一段时日,彻底炼化混沌所得,并推演天机。尔等守好家门,非生死存亡之事,勿要扰我。若……若有天庭使者或诸圣门人前来问询,便言吾游历未归,正在闭关巩固修为。”
孔宣心领神会:“弟子明白,定会妥善应对。”
安排完蓬莱事宜,林玄沉吟片刻,又道:“待吾出关后,会先去拜访五庄观镇元子道友。至于三清与女娲娘娘处……需寻一稳妥时机再行沟通。”
他此举,是先巩固基本盘(蓬莱),再联合可信盟友(镇元子),最后再与诸圣巨头通气,步步为营,力求稳妥。
“好了,尔等且去准备吧。洪荒未来,或许不再平静,提升实力,方是根本。”林玄挥了挥手。
“弟子告退!定不负老师重托!”孔宣、羽翼仙、六耳猕猴躬身行礼,带着凝重与使命感,退出了问道宫。
宫门缓缓关闭。林玄独坐云床,眸中混沌之色流转。
“第一步,稳固蓬莱。第二步,试探镇元子。第三步……才是说服诸圣。但愿,时间还来得及。”他低声自语,随即闭上双眼,周身混元圣力涌动,开始炼化那缕混沌源初气,并推演那异界波动的更多信息。
蓬莱仙岛,随着圣人的回归与谕令,悄然进入了一种外松内紧的备战状态。而一场可能席卷洪荒的风暴,正在无声无息中,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