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既下,林玄立刻收摄心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前所未有的巅峰。混元金仙中期的磅礴法力在经脉中奔腾流转,却又如臂使指,温顺异常;强大无匹的神识凝聚如丝,笼罩周身每一寸细微之处;混沌金身熠熠生辉,稳固如山。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自身那团最为纯粹、源于对天地生灵慈悲与对秩序规则本能维护的善之执念之上。
斩尸第一步,剥离执念。此乃最为凶险、最考验心性与控制力的环节。林玄运转鸿钧所传无上秘法,元神之力高度凝聚,化无形为有形,如同世间最精密、最锋利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入灵魂本源最深处,开始剥离那团温暖、光明、代表着“守护”、“创造”、“秩序”、“慈悲”的善念光团。这个过程,无异于用刀切割自己的灵魂,每一丝剥离都伴随着深入骨髓、触及真灵的剧烈痛楚,仿佛要将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硬生生剜出。然而,林玄道心坚如磐石,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以无上意志力抗衡着这非人的痛苦,剥离的动作却依旧保持着绝对的稳定与精准,不敢有丝毫偏差,以免伤及道基根本。
随着善念被一丝丝、一缕缕地剥离出来,林玄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散发出越来越浓郁的祥和、慈悲之气,仿佛化身悲天悯人的圣者。但他的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气息也出现了细微的波动。当最后一缕纯净无暇的善念被完整剥离,在虚空中化作一团不断变幻、散发着令人心宁神安光辉的虚影时,林玄本体顿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仿佛生命中某种重要的支撑被抽离,道心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与脆弱。
但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松懈!第二步,灵宝寄托。林玄强忍不适,手掐玄奥法诀,以自身精血为引,神识为桥,小心翼翼地引导那团躁动不安的善念虚影,缓缓投向其中一朵早已准备多时的十一品净世白莲。
“嗡——!”
就在善念虚影与净世白莲接触的刹那,异变陡生!白莲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却丝毫不刺眼的圣洁白光!莲台之上,原本就玄妙非凡的道纹如同活了过来一般,疯狂闪烁、延伸、交织,与那善念虚影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深度共鸣与融合。善念虚影如同游子归家,迅速而顺畅地融入白莲最核心的本源之中。紧接着,白莲的形状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莲瓣层层舒展,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最终在氤氲道光中,化形成一位仙风道骨、与林玄本体面容有七分相似,但眉宇间更显慈和悲悯、眼神清澈如同蕴含无量慈悲、周身笼罩在纯净祥和白光中的道人形象。
此道人手持一柄拂尘(由白莲莲茎自然所化),轻轻一甩,便有净化世间一切污浊之意的道韵流转。他对着林玄本体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感激与了然,躬身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声音清越而祥和:“贫道清净子,承本尊善念而生,执掌净化守护之道,见过本尊。”
林玄本体虽感虚弱,但见善尸成功化形,灵性圆满,心中亦是一喜,回了一礼,肃然道:“善尸既成,道心剔透。望你持善念而行,明悟造化生机,助我道途。”
清净子含笑点头,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纯净白光,如乳燕归巢般,没入林玄顶门,居于元神一侧的清净之所,静静温养,与本体气息相连,却又独立存在。斩善尸,功成!
成功斩出善尸,林玄不敢大意,立刻盘膝调息,运转《混沌真解》,吸收天地灵气与混沌珠反馈的本源,弥补损耗,平复道心。虽然失去善念后感觉心境似乎缺失了一块,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明澈感也开始浮现,以往因善恶交织而产生的许多微妙困扰与抉择艰难,此刻变得清晰明了。
待状态恢复大半,林玄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接下来,将是更为艰难、更为凶险的一步——斩恶尸!
恶念,源于生命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对绝对力量的渴望、对一切阻碍的毁灭倾向,它更加狂暴、更加隐蔽、也更加难以驾驭和控制。林玄再次凝聚全部心神,如同潜入深不见底的寒潭,开始剥离那团阴暗、凌厉、充满了侵略性与毁灭欲、代表着“吞噬”、“掠夺”、“果断”、“破灭”的恶之执念。
这一次的过程,远比斩善尸更加凶险数倍!那恶念仿佛拥有自主意识的凶兽,在感知到要被剥离时,立刻爆发出强烈的反抗,疯狂冲击着林玄的元神壁垒,试图反客为主,将施术者拖入毁灭的深渊!一时间,林玄识海中幻象丛生,杀伐之音不绝,心魔蠢蠢欲动。林玄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以远超从前的坚定意志力将其牢牢束缚,如同驯服烈马,一点点地将其从灵魂本源中撕裂、剥离出来。当这团漆黑如墨、煞气凛然、不断扭曲咆哮的恶念被彻底剥离出来,在虚空中化作一团令人心悸的虚影时,林玄周身气息都不可避免地变得凌厉、暴虐了几分,眼中甚至闪过一抹嗜血的赤红,但他凭借刚刚斩却善尸带来的道心澄澈,强行将这股戾气压下。
没有丝毫停顿,林玄立刻引导这团极不稳定的恶念虚影,投向第二朵十一品净世白莲!
“轰——!”
恶念与白莲融合的刹那,景象与斩善尸时截然不同!白莲并未绽放圣洁白光,而是爆发出灰黑色的混沌光芒!莲瓣变得锐利,边缘闪烁着寒光,整体散发出一种吞噬万物、终结一切的恐怖气息!恶念虚影疯狂地融入白莲核心,使得白莲的形状急剧变化,最终化形成一位与林玄本体相似,但面容冷峻如冰、眼神锐利如刀、周身缠绕着精纯混沌气流与丝丝缕缕实质般煞气的黑袍道人。
黑袍道人手持一柄乌光沉沉、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色如意(由莲蓬所化),他瞥了林玄本体一眼,目光中不带丝毫感情,只有绝对的冷静与漠然,微微颔首,声音沙哑而冰冷:“吾乃寂灭子,本尊之恶,之毁灭,由吾承载。”
林玄本体神色不变,目光如电,直视寂灭子:“恶尸既出,毁灭之力亦为道。望你掌控此力,明辨该毁之物,而非为毁灭之欲所控,堕入无序深渊。”
寂灭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身形化作一道深邃黑光,没入林玄顶门,与先前的善尸清净子分居元神两侧,一光一暗,一善一恶,气息相互制衡,却又奇妙的构成一个整体。斩恶尸,亦成!
连续斩出善恶二尸,林玄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与精神上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仿佛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耗尽心神的大战。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深刻、更加本质的轻松感与明澈感席卷全身!灵魂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道心剔透,映照万物,对天地法则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