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主指尖捏着一方绣着金线牡丹的绢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落在窗外刚抽出新芽的柳枝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国师出宫了?”
侍女垂首立在阶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是的公主,方才宫门处的人来报,国师约莫半个时辰前便乘马车出了宫,没有带一个人。”
公主闻言,缓缓转过身,鬓边的珠钗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底却没半分暖意:“父皇一大早便召见了珩王?”
“是,”侍女点头应道,声音压得更低,“天还没亮,陛下就派了内侍去珩王府传旨,听说珩王入宫后,暖阁的门至今没开过。”
朝阳公主沉默片刻,指尖在绢帕上划出细痕,又问道:“皇叔是否是今日启程?”
“对的公主,按照之前定好的行程,摄政王本就今日离京去北疆。而且……”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国师紧跟着摄政王出宫的。”
朝阳公主捏着绢帕的手猛地一松,珠钗在鬓边晃出细碎的光影。
她眼底掠过一丝果决,方才的冷意里添了几分急切,声音也沉了几分:“走,去暖阁。”
说罢,她不等侍女回应,便提着裙摆快步朝殿外走。
绣着金线牡丹的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鬓边垂落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却没打乱她的脚步。
侍女连忙跟上,小声劝道:“公主,暖阁是陛下议事之地,且珩王还在里面,咱们贸然过去……”
“怕什么?”朝阳公主脚步未停,回头看了侍女一眼,眼神锐利,“父皇召珩王入宫本就蹊跷,国师又紧跟着摄政王出宫,这时候不去看看,难道等事情成了定局?”
话音落时,她已走到宫道上,春日的风带着暖意吹过,却没驱散她眉宇间的凝重。
她加快脚步,裙摆翻飞间,朝着暖阁的方向走去。
渊阙刚踏出宫门,心口便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那是蛊虫在体内翻涌作乱的征兆。
他眉心微蹙,修长的手指迅速按在胸口膻中穴上,淡金色的神力自掌心缓缓渗入肌理,强行将那股钻心的痛感压了下去,脸色却还是苍白了几分。
就在他气息稍稳的瞬间,一道细微的传音悄然钻入耳中:“主人,方才宫门开启时,有道不明气息紧随其后,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和摄政王,看其行踪,像是宫中的人。”
渊阙垂眸望着掌心残留的微光,指尖轻轻摩挲,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那尾音带着几分嘲弄:“宫里的?有意思。”
侍女眼尖,瞥见前方青石板路上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当即攥紧了自家公主的衣袖,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雀跃:“公主!您快看前面——那是不是珩王殿下?”
被唤作公主的女子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负手走在不远处,玄色衣袍下摆扫过路面,腰间悬着的白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正是珩王。
“是他。走,快些跟上,别让他走远了。”
听到脚步声渊阙目光扫过这边,”皇姐怎会在此处?”
朝阳公主停下脚步,气息微匀,”国师跟着皇叔出宫了。”
渊阙闻言,眼眸微微眯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的纹路。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哦?国师?”
他往前半步,目光落在朝阳公主脸上,声音放轻了些,却更添了几分试探:“我倒是记得,皇姐往日里对国师颇为青睐,今日特意追上我,却只说国师跟着皇叔出宫,这话说给我听,是什么意思?”
朝阳公主迎着渊阙探究的目光,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裙摆,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添了几分坚定,连声音都比刚才沉了些:“我确实心悦国师,所以想求皇弟和摄政王留他一命。”
”皇姐,你知道些什么?”
”父皇和国师想让皇叔有去无回。”
渊阙听完这话,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你敢把这事告诉我,就不怕父皇怪罪?”
朝阳公主抿了抿唇,”请你们留国师一命。”
”可以,但父皇不许我出宫,先去国师那走一趟吧。”哼想要阿熠的命也不看看有没有这本事。
朝阳公主听见渊阙应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半颗,连忙直起身,眼底的急切又深了几分:“好!我来带路。”
两人穿行在小巷中,渊阙的目光并未落在前方引路的朝阳身上,反而时不时扫过路边的草木。
墙角的青苔泛着不正常的灰绿,墙头上垂落的藤蔓更是蔫蔫的,叶片边缘竟萦绕着一丝极淡的黑气,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他脚步微顿,指尖凝起一缕极细的神力,悄悄探向那株藤蔓。指尖刚触到黑气,便传来一阵熟悉的阴冷感——是魔气。
渊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了然的锐光。
他收回手,心中暗忖:难怪国师要急着对阿熠下手。如今倒好,这魔气主动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朝阳公主在朱红大门前停下脚步,抬手拂去袖上沾染的微尘,转头对身后的渊阙说道:“国师平日大多在此处修行。”
她说着便要上前叩门,却没注意到渊阙看向府门的眼神早已变了。
渊阙立在原地,目光扫过府墙檐角,只见那看似干净的青瓦上,竟萦绕着一层肉眼难辨的浓郁黑气,连门前石狮子的眼底都泛着一丝诡异的灰光——这魔气的浓度,比方才路上所见的不知强了多少倍,显然此处早已成了魔气的巢穴。
他心头一沉,转瞬便有了决断。没等朝阳察觉异样,渊阙抬手轻轻一挥,一缕无形的神力悄然掠过朝阳与她身后的侍女。
下一秒,朝阳刚抬起的手猛地垂下,眼神瞬间失焦,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她身后的侍女也同步眼前一黑,纷纷失去了意识。
做完这一切,渊阙抬眼看向紧闭的府门,眼底寒意更甚:“耽搁了这么久,也该活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