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箫晋珩亲手为苏晚棠簪上紫玉芙蓉簪后,摄政王府的画风,似乎隐隐有拨乱反正、回归“初心”的迹象。
这日,春光明媚,连吹过王府花园的风都带着点懒洋洋的甜味。
苏晚棠身子大好,正抱着愈发沉手、精力旺盛的儿子箫璟在廊下晒太阳。
小家伙如今八个多月,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嘴里“啊啊哦哦”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婴语”,时不时还挥舞着小胖手去抓母亲垂下的发丝。
“哎哟,小世子,可不能抓娘娘头发。”奶娘在一旁笑着,轻轻握住璟儿不安分的小手。
苏晚棠也笑,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儿子嫩呼呼的脸蛋:“我们璟儿是不是又重了?娘亲都快抱不动了。”
就在这时,安阳长公主带着小郡王箫煜过府探望。
箫煜如今十三四岁,正是半大少年,规矩学得极好,恭恭敬敬地给苏晚棠行了礼,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瞟向襁褓里粉雕玉琢的小堂弟。
“皇婶,我能……摸摸小堂弟吗?”箫煜小声请求,眼里满是期待。
“自然可以。”苏晚棠笑着将璟儿往前送了送,“璟儿,看看哥哥。”
箫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璟儿软乎乎的脸颊。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个漂亮哥哥,非但没哭,反而咧开没牙的嘴,“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了箫煜的食指。
“呀!他抓住我了!”箫煜又惊又喜,一动不敢动,只觉得那小手软得像棉花,温热有力。
安阳长公主在一旁看得直笑:“瞧煜儿这傻样。晚棠,你是不知道,他在家就念叨着想来看小堂弟,还偷偷准备了个小拨浪鼓当见面礼呢。”
气氛正温馨融洽,一道玄色身影如同乌云罩顶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廊下。
是刚下朝回府的箫晋珩。
他目光先是落在苏晚棠和她怀中的儿子身上,柔和了一瞬,随即,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正被他儿子抓着手指、笑得一脸“傻气”的侄儿箫煜。
空气仿佛凝滞了零点一秒。
安阳长公主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晋珩回来了?”
箫煜也赶紧收回手,规规矩矩地行礼:“参见皇叔。”
箫晋珩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走到苏晚棠身边,极其自然地从她怀中接过了儿子。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心疼妻子抱累了。
然而,被他抱过去的箫璟却不买账了。
他正和漂亮哥哥玩得开心,突然换了人,还是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爹爹,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出来。
箫晋珩眉头几不可查地一蹙,低头看着怀里这个不给他面子的小团子,语气硬邦邦地试图哄:“璟儿,是爹爹。”
璟儿:“呜哇——!”
哭得更大声了,小胖手还朝着箫煜的方向伸。
箫煜:“……”
安阳长公主:“……”
苏晚棠忍俊不禁,连忙打圆场:“王爷,您身上朝服冰凉,怕是硌着璟儿了。还是我来抱吧。”
箫晋珩却不松手,固执地调整了下姿势,试图用他那张冷脸做出一个“和蔼”的表情,结果效果堪比阎王劝架。
璟儿哭得直打嗝。
安阳长公主实在看不下去了,干笑两声:“那个……晋珩啊,你和晚棠说话,我带煜儿去那边看看荷花。”
说完,赶紧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儿子溜了。
闲杂人等退散,箫晋珩抱着依旧抽噎的儿子,脸色这才稍微好了点。
他瞥了一眼苏晚棠鬓间那支他亲手戴上的紫玉簪,又想起方才侄儿那“碍眼”的笑容,状似无意地问道:“煜儿……常来?”
苏晚棠正拿着帕子给儿子擦眼泪,闻言失笑:“王爷说的什么话,长公主和煜儿这是第二次来。煜儿还是个孩子呢,喜欢璟儿,过来看看罢了。”
“孩子?”箫晋珩冷哼一声,看着怀里终于止住哭声、开始好奇抓他衣领上蟠龙绣纹的儿子,语气酸溜溜的,“十三四岁,也不小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他该懂得避嫌。”
苏晚棠:“……” 王爷,那是您亲侄子!而且主要是来看他堂弟的!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这位爷的醋坛子,不仅容量惊人,而且覆盖范围极广,杀伤力无差别!
从前是朝臣、是外男,现在连半大的亲侄子都不能幸免!
为了家庭和谐(主要是怕儿子再被爹吓哭),苏晚棠决定转移话题。
她凑近些,伸手替箫晋珩理了理其实一丝不苟的衣襟,柔声道:“王爷今日下朝倒早,可是政务不忙?”
美人温言软语,箫晋珩周身那点低气压瞬间消散大半。
他享受着妻子的体贴,语气缓和下来:“嗯。北境平稳,朝中也没什么大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忽然道,“过几日宫中设宴,为北境将士庆功,你……可愿随本王同去?”
他问得有些小心。
自生产遇险后,苏晚棠还未曾在正式场合露过面。
苏晚棠抬眼看他,眼中带着笑意:“王爷希望妾身去吗?”
“自然。”箫晋珩毫不犹豫,“本王的女人,理当站在最耀眼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届时给你备一套新的头面,比紫玉簪更……”
“王爷,”苏晚棠打断他,指尖轻轻点在他唇上,狡黠一笑,“妾身觉得这紫玉簪就极好,是王爷亲手戴上的,比什么都珍贵。再说,妾身若打扮得太耀眼,万一又招来些不必要的‘注目’,王爷这醋……怕是又要不够用了。”
她语带调侃,眼波流转,带着几分戏谑。
箫晋珩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她是在打趣自己,耳根竟微微泛红。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笑靥如花,比春日海棠更娇艳,那点恼怒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怜。
他手臂收紧,将她和孩子一起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声道:“本王就是醋了,如何?”
理不直,气也壮。
苏晚棠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清冽熟悉的气息,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好,王爷说是便是。”她笑着应和,声音里满是纵容。
罢了罢了,自家这位“醋王本王”,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她开始认真思考,下次安阳长公主再来,是不是该提前把煜儿支去校场练箭?
或者……干脆让王爷带着璟儿去书房“培养父子感情”?
嗯,后者似乎更稳妥些。
苏晚棠在心里默默地为小郡王箫煜点了根蜡。
而被亲皇叔定义为“需要避嫌”的箫煜小郡王,此刻正对着满池荷花,茫然地打了个喷嚏。
他挠挠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撸娃权”已经受到了严峻的挑战。
摄政王府的日常,就在这醋香四溢与温情脉脉的交织中,缓缓流淌。
至于那隐藏在暗处的“影狼”?
在王爷忙着吃醋、王妃忙着哄夫的间隙里,凌默表示:压力山大,但仍在努力工作中!